一阵夜风吹来,牙齿打颤的声音从孩子的身边隐隐传入了萧朔的耳中,而孩子恐惧的脸上还在吃力的露出微笑,在孩子的眼中萧朔无疑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
看着眼前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的孩子萧朔急忙丢掉了手中的刀,扯下上身的皮甲和衣服披在了孩子的身上,一阵寒风吹来光着上身的萧朔却完全感觉不到冷,此时他的内心比天气要寒冷了无数倍。
“军爷!能借俺碗粥吗?”
见萧朔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一动也不动,孩子不敢对视萧朔低下了头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俺用身子换也行,娘说俺都是大姑娘了明年就该嫁人了!”
“噗通~!”
在一声轻微的震动中孩子那并不高大的身体倒下了,嘴角还带着极度勉强的笑容。
萧朔一把抱起了倒下的孩子疯了一样朝穆家大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像发了疯似的说道:“孩子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叔叔答应你,那锅粥都是你的,你醒醒啊!”
“疤瘌头!王义!都给老子滚过来!”
村里村外所有正在忙着挑选士卒,争夺军职的人都听到了萧朔那疯狂的吼声,无数人抄起身边的刀剑向声音传来的穆家大院跑去,他们现在的希望都在萧朔身上,这些人是绝对不能允许他出事的。
“主公~!”
“未知主公何事召唤?”
萧朔刚将怀中的孩子放到堂屋的矮榻上,闻讯而来的疤瘌和王义以及刚刚选出来的大小军官都冲进了屋内,就连穆家大院内外也站满了一个个神情严峻手握刀枪的黄巾军。
萧朔却完全不理会他们,看着仍然瑟瑟发抖的孩子萧朔急忙将矮榻上的一床被褥给孩子盖上,转过头来一巴掌扇在疤瘌的脸上大声的吼道:“你他娘的是死人啊!你会拿个火盆来不!”
“哦!哦!大哥我这就去,这就去!”
看着捂脸跑出去的疤瘌,萧朔一把抓住了王义焦急的说道:“咱们营中有郎中吗?”
“我这个……”
这时候就连平时镇定无比的王义也傻眼了,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光着膀子,双眼喷火的萧朔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到底有还是没有?你能利索点不?”
“主公!主公别晃了!你再使劲属下这条小命就没了!”
看着被自己掐住脖子脸憋的通红通红的王义,萧朔急忙撒开了手,顺了顺被掐的干疼的喉咙,看着萧朔那吃人的眼神王义急忙对身后大声喊道:“老瞎子!快过来啊!”
老瞎子是王义在军中刚刚发现的人才,他曾经是个行脚的医匠,后来因为治死了人才被关进了牢房,就这样成了黄巾,此时老瞎子看了萧朔也是腿肚发软,只是王义点了他的名字想溜已经不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上来。
还不等老瞎子上前行礼萧朔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肩头带到了矮榻边焦急的说道:“看看,你快看看这孩子没事吧?”
时间不大在疤瘌的带领下两个人抬着火盆走进了厅内,疤瘌正要向前却被王义一把给拽住了,看了看一脸焦急观察瞎子诊病的萧朔一眼,王义对疤瘌小声说道:“主公这是怎么了?这孩子是谁?”
堂屋中不知真相的可不止王义一个人,二三十个刚刚选出来的什长,都伯听了王义的话都将疤瘌围在了中间,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了起来。
“刘都伯这孩子不会是主公的私生子吧?”
“二虎将军…..”
疤瘌也正一头雾水呢?见所有人都来问他,他这一肚子火就上来了对着身边的人大声吼道:“你们问老子,老子问谁去?”
话说这疤瘌也确实够倒霉的,原本他选亲兵的办法都让萧朔不怎么待见好在还没发火,可是刚才萧朔却无缘无故的给了他一巴掌,虽说被萧朔打了他没什么脾气,可是这总不能被打的不明不白吧!
就在这个时候老瞎子也把完了脉,他站起身来刚要说话却好死不死的看了看厅中小声吵闹的众将,萧朔这才注意到厅中的情况,回过神来萧朔小声的说道:“都给老子闭嘴!”
“郎中!孩子怎么样?”
老瞎子看着萧朔焦急的目光连忙说道:“主公放心,小姑娘没事!是饿的!喝碗粥缓缓就没事了!”
听说孩子没事萧朔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他对着老瞎子一抱拳感激的说道:“谢谢老先生了!”
萧朔静静的跪坐在草席上等待着孩子醒来,而屋里屋外的众将士也不知道虚实只能也干等着,王义几次想上前询问萧朔这是怎么回事都没敢,因为他只要看到疤瘌脸上那发青的五指山心里就怵得慌。
最终还是在“一坛富平春老酒”的怂恿下疤瘌将没被打的左脸又伸了过来,这次众将终于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楚了事情的起因众将明显都有些诧异,因为这样的孩子在如今这个世道那简直太多了,就连疤瘌都十分不理解的对萧朔说道:“大哥!就为这么个黄毛丫头您至于嘛!”
“啪~!”
一声脆响过后疤瘌终于如愿以偿的双脸平衡了,还不等疤瘌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萧朔的巴掌就开始在疤瘌的头上招呼上了。
“打腚!打腚!”
在疤瘌凄惨的叫声中周围传来了一阵阵不可思议的吸气声,所有人心里都在想,“这女孩不会真是主公的私生女吧?”
“咳咳~!”
一阵微弱的咳嗽声在厅中响起,王义急忙对萧朔说道:“主公醒了!主公姑娘醒了!”
见孩子真醒了萧朔丢下了抱头的疤瘌就跑到了孩子的身边,而疤瘌终于也站了起来对着王义抱拳说道:“兄弟大恩不言谢啊!”
王义看着猪头般的疤瘌嘿嘿一笑说道:“二虎兄弟不用客气,只是老酒分某家一半即可!”
“卧槽~!”
好了这俩人为了一坛子酒又掐上了。
而萧朔此时却完全没有心思理会打闹的二人,他来到矮榻边看着孩子瘦弱的脸庞和那惊恐的眼神小声说道:“孩子别怕,都没事了!”
不听萧朔这话还好,一听萧朔说话孩子一把扯下了身上的被褥跪在萧朔的面前哭着说道:“大哥哥救救我弟弟吧!我要是还不能把粥拿回去他们会吃了我弟弟的!求求你了大哥哥!”
见小姑娘又光着身子跪下了,萧朔急忙把她按回了被褥中温声说道:“孩子别怕,你慢慢说谁要吃你弟弟?叔叔向你保证谁也不敢吃他。”
是..是这样……….
在孩子战战兢兢的描述中萧朔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自从黄巾军进入颍川之后各村的大户都跑进了城里,而城中的面积毕竟有限大部分的平民还是留在了村中,原本这也没什么毕竟在草民的心中谁来了都是一样,只要恭恭敬敬的不惹事,献上些粮草女人黄巾军也不可能会杀他们。
不过很明显他们错了,先是官府以坚壁清野为名收走了他们的所有粮食物资,接着就有颍川周围逃难的人群诉说黄巾军的“光辉事迹”以至于村里的所有人都跑出去躲了起来。
今年的春天来的比较晚,都三月了前几天还飘了一些雪花,这些人既无粮食果腹又无衣物御寒白天找地方躲起来,只有到了晚上才敢偷偷的回村来过夜顺便弄些吃的,可是最近几天他们的粮食早就吃完了,眼瞅着日落西山准备回村了萧朔却带兵占据了杨村,无处可去的乡民只能在野外过冬了。
杨村的乡民在孩子的哭闹和长者的叹息声中露宿荒野,这点困难他们咬咬牙也能坚持下来,可是更加恐怖的却是饥饿,原本中原大地就是连年灾荒,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而官府又强征了他们的种粮这些人早就断粮一个多月了。
也正因为如此村中的泼皮们准备吃人了,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叫坠子,她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大哥和二哥都参军入伍了,他们参加的当然不是黄巾军一个是颍川的郡兵,一个是出征四年的边军,至于现在还是不是活着谁也不知道,而父母又是体弱多病所以就成了村中最弱小的那部分人;坠子为了保住弟弟的命所以才乘着天黑回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