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阳载是黄昆国的天官,乃是百官之首。其在朝中的地位堪与大司马杨天啸比肩,可以说在外人看来,这黄昆国文有宏阳载,武有杨天啸。
然而在这个杨天啸之心路人皆知的年代,宏阳载除了时不时率百官弹劾一下杨天啸之外,也是别无他法。并且这杨天啸军权在握,只要夺不去兵权,就连皇帝也对这些弹劾有点烦了。大家都知道杨天啸的军权早已经威胁到皇帝的帝位了,并且还在暗中夺权,颇有把皇帝架空的气势。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杨天啸不留下天怒人怨的把柄出来,就没人能管得了他。并且这杨天啸本人却很会控制自己态度,就连对那些弹劾他的官员,他也只是一笑而过。甚至还说“弹劾我的人,我要好好谢谢他们才是,因为他们让我时刻保持清醒,有错及时改正,无错当做勉励”。
甚至就是这么一句话,就让好多个弹劾他的人,慢慢放弃了。杨天啸的做法让那些不明真相,以及一些善投机钻营之辈看到利之所处。一时间杨天啸的身边倒也有不少支持者,只是他们知不知道杨天啸是否有不臣之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尽管杨天啸拉走了一批官员,但是宏阳载的身边还是有大批的支持者,他们以宏阳载为带头老大,对皇帝表示忠心不二。
文人出身的官员大多对丘八出身的杨天啸看不惯,表面上保持的自以为是的清高,对大权在握的杨天啸敬而远之。暗地里却时常怂恿宏阳载弹劾杨天啸,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
这天一退朝后大伙便聚集在了宏府,正好借宏阳载老父亲八十大寿之际一舒心中怨气。尽管宏阳载早就明言,自己老父八十大寿,大家可以祝寿但却莫谈政事。然而那些大小官员根本就听不进去,无不是三五成群趁着酒气,或暗地私论,或明目张胆破口大骂,宏阳载也只有摇头的份。
酒宴一直从正午延续到戌时,大家才摇摇晃晃渐渐离开。等宏府的下人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却发现一人,已经喝得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酩酊大醉。然而等下人们把此人弄醒,赶紧端来醒酒汤。让这些下人意外地是,这人喝完醒酒汤竟然好似很清醒的样子,沉稳的步子哪像喝醉酒的摸样。
此人却不是朝门外走,而是朝正厅走去,嘴里却对一旁的丫鬟说是要跟洪老爷子磕头祝寿,丫鬟说大老爷已经休息了。此人惋惜地说只能跟宏大人亲自说句话再走。等宏阳载出来一看,大吃一惊。
“你怎么来了”?
“给洪老爷子祝寿,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为什么就不能来”?
屏退左右,二人分坐正厅桌子两旁,默默喝起茶来。
“这些年,你过得可好”?宏阳载喝着茶道。
“我一介布衣,无官一身轻,到是挺满意这种状态的”,那人也品了一口香茶,惬意地吐了一口气道。
“一身轻?哈哈哈,恐怕跑到杨府中,你不会是为了这无官一身轻而去的吧”,撇了一眼眼前之人,宏阳载带着一份讽刺的口气道。
“宏大人的消息蛮灵通的嘛,我这才去了几次杨府,就被你发现了”,那人微笑着倒也没有否认。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哎,可不是吗,想当年我自以为做得很机密,不是还是有人拿出了铁证?!我关和为官二十年,一直两袖清风不沾荤腥。朝野无不夸耀,然而当我遇到难处时,也只不过为了给老母讨一份药钱,就被告发贪污,以至于身败名裂…”
“哎,老关,不要提那事了,私下里谁不为你感到惋惜”?
那人苦笑了一声道:“这是惋惜吗,只不过为失败者施舍一点可悲的同情而已。试问这朝廷里,有多少是清官,一品大员每年薪俸五百八十两白银,加上皇上的偶尔赏赐,各大司的补贴顶多就一千两。但哪个不是豪门大宅,妻妾成群,奴仆上千,如果按照那可怜巴巴的一点薪俸,试问谁人能养得起?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就收了区区三百两银子,这世人都不容我”。
“咳咳咳,老关不要说了”,宏阳载放下茶杯皱着眉头道。
“在这一点上,我觉得至少杨天啸是坦荡的。大家都要养家,自然会有灰色收入,但是当你拿这些不明不白的钱财之时,至少要明白你这钱是怎么来的。你有权力利己的时候只要好好给国家办更多的事才行,至少不要让人觉得你是个无能之辈,只知道贪”,那个自称关和的人很坦然的说道。
“你是给杨天啸做宣传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你离开,我这里不欢迎”,宏阳载冷冷地说。
“呵呵,堂堂天官也会说翻脸就翻脸,那咱就不谈杨天啸了,我听说西北诸城都在向边关调兵,难道又要打仗了吗”?关和又问道。
“说了不谈杨天啸,你这话不还是离不开他们吗”,宏阳载道。
“边关用兵离不开杨天啸,但是你这天官呢,就跟你没关系了吗。如今皇上不太管政事,让一个女娃娃处理,你不觉太儿戏了”,没等宏阳载说话,关和又道,“所以,不管你和杨天啸有什么不对付,但是这政事是马虎不得的”。
宏阳载轻轻摇了摇头道:“虽然兰花公主是一介女流,但是公主的办事能力,你我有目共睹,那是不输于任何一个男人的”。
关和不以为然道:“话虽如此说,但女人就是女人,她能做的了一时,她能做的了一世吗。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没有男女之别,我倒没有话说。”
宏阳载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关和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关和没有接宏阳载的话头,只是自顾自地说道:“都说杨天啸有不臣之心,如果放在其他时候,我关和虽不是朝廷官员,我也照样会伸出我这螳臂之手挡他一档”。说完叹了一口气,偷眼看了一下宏阳载继续道,“可如今这状况,就说你这个天官吧,隔三岔五带一群官员去弹劾,但是皇帝那态度呢,他为什么就没有反应呢。这可是他周家的江山啊”。
看着气呼呼的关和,宏阳载没有答话,却陷入了沉思。别人他不知道,他是很清楚的,最近皇帝的态度,其实很令他伤心泄气。那杨天啸越来越嚣张的气焰,几乎要烧起了皇宫。然而皇帝只是哼哼哈哈,没有个决断,虽然对自己还是比较信任。但是这样下去,一旦杨家在边关压住二皇子,那皇位最后能不能保住还真难说。以宏阳载对杨天啸的认识,那肯定不会给他周氏皇族好果子吃。惟一让宏阳载有点希望的是,皇帝周辰对自己手中的三十万禁军抓的很牢靠。
“怎么,宏大人想什么呢”,关和喝着刚续上的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宏阳载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关和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当今圣上虽然不怎么管那些琐事,但是手中三十万禁军可不是吃素的”。
“呵呵”,关和捋了捋几丝胡须,轻声道:“三十万?但是大司马可是有边军三百万呢,再加上卫戍三个营,呵呵,难说啊”。
宏阳载正要反驳,然而此时关和却飘然而起道:“哎呀,这都什么时辰了,耽误了宏大人的休息,罪过罪过,告辞告辞”。
说着朝宏阳载一躬身便朝门外走去,这宏阳载一愣,也只好起身相送。刚到门口,这关和却一脸严肃低声说道:“如果将来真要乱起来,老哥可要把持好自己,明哲保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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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姜道和陆俊二人在第一次见过公主之后,就没有再次真正见过面。然而此时他们和黄昆三人却同时出现在擎天塔,时值盛夏,这擎天塔内却凉爽无比。
刚聚到一块,二人便迫不及待地问黄昆的修炼情况。既然是兄弟,黄昆觉得也没必要太过隐瞒,只说是第三十五道气海已经成功和其他气海融通,可惜的是随后一道气海没能通顺,却是没有说出自己怀疑有可能会出现‘一断海’的情况。
二人表示可惜之余,却觉得也很正常,毕竟这第十层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达到的。
讲完修炼的事情,陆俊有点大惊失色地说道:“我中间也曾去过杨府几次,杨府供奉的另一个修士不知所踪了,本来我估计那人也才五十多岁,再活三十年应该没问题的。如果修炼不能有进展的话,这杨府却是他好好享受的地方。但是他的突然失踪,很让人费解,最怕就是这公主,或者皇宫里恐怕也供奉有修士….”说着,看了看姜道。
“这个,据我所知,公主那里应该没有修士。我也曾暗自去过皇宫,那里倒是有不少的侍卫高手,修士的话…我还真没发现”,姜道毫不思索地说。看来他是对这些外来修士早有所虑的。
黄昆一怔,一年多以前自己失手杀死的那个修士的情景又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杀死了那个修士的事,只有公主知道,并且公主也有可能知道那是个修士。只不过后来公主情绪反常,自己匆忙离开后从没对旁人提起。毕竟杀人这种事情在黄昆心里还有障碍的。
黄昆一摆手打断了姜道的话,向陆俊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又黑又瘦”?
“是的”,陆俊疑惑地答道。
“是不是,左边脸上有颗黑痣”?
“有黑痣不错,但是在哪边脸我有点记不清了”。
“黑痣上长有一撮毛”?
“啊,对啊,你怎么知道”。
“咳咳,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对了”,黄昆自觉有点尴尬。
“怎么对了”,姜道陆俊异口同声问道。
黄昆挠了挠后脑勺道:“一年前,被我杀了”。
二人一听面面相觑,二人其实暗地里都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位有着天才般修炼天赋的师兄弟很抗拒杀戮的。如今却说自己杀了一个修士,都有点感觉滑稽兼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陆俊一有点坏坏地笑意。
黄昆白了他一眼,这才把事实经过严重修饰删减后说了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自己本来要找姜道想了解一下近况,并且想告知自己要闭关。哪知在兰花卫那里没有找到姜道,于是只能回来。路过公主的皇家别院时,见一黑衣刺客在房顶上鬼鬼祟祟。于是自己就赶上前去阻拦,然而等发现那人是修士后,自己只是使用了简单的‘火球术’,无奈那人太不顶打,一个照面后就挂了。说完后一再强调自己不是故意要杀人的。就好像会怕姜道陆俊有误会,马上会打110报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