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香居坐落在咸阳城以北,冠有最优雅的青楼名头。不论是文人墨客还是官胄纨绔子弟都对遗香居称赞有加,道如人间仙境,比那圣母瑶池。
黎姜和雅鱼一路磨蹭,亲自动手做了糖人不说,还在翠廊喝了一席霸王茶,还好有沈氏三兄弟善后,不然那追逐而来的打手就够黎姜和雅鱼好好喝上一壶了。
雅鱼用袖口擦干了额上涌出的汗珠,喘气如牛:“不…不就是…喝了点茶没给钱嘛,至于吗…”黎姜瞅着沈新三兄弟黑黝黝的马脸,“噗嗤”大笑出声:“别跟人欠了你们债似的,再说咱们刚才还欠了翠廊茶钱呢,高兴点,吃亏的不是我们。”
沈江开口了,脸色依然臭得不能再臭:“大小姐这是为的哪般,若不想给茶钱直接报出身份便好,何必这么狼狈,被人满街追着跑。”沈新三兄弟都是在战场厮杀立下赫赫功劳的将士,今儿还是头一遭被人撵着跑,自己还没理儿还手。
黎姜捂着笑疼的肚子,仰头看天空已经开始昏暗,心想现在应该过了酉时:“行了,别委屈了。”今日一过,以后想见你们一面都难,更何况像今天这样戏弄你们。黎姜缓和了笑意,帮雅鱼轻拍着背缓气:“走吧,我对这遗香居可是好奇的紧,妓/院这行当应该是晚上更热闹吧。”
沈氏三兄弟陪黎姜和雅鱼在咸阳城闹腾了一下午,还以为这两小主已经忘了要去遗香居,现下黎姜重提旧题,沈氏三兄弟的黑脸突然转青。若是白天去妓/院还好,欣赏欣赏遗香居的别致风景也不错,他们还能接受,但是…晚上…
黎姜跟雅鱼交换了下眼神儿,两个灵巧的身子在街上和沈氏三兄弟玩起了捉迷藏。
华灯初上,目的地已近在眼前。阁楼外莺歌燕舞,勾栏美人巧笑嫣然,使劲浑身解数留住过往的男客,香风袭来,黎姜掩鼻。不是说遗香居是最优雅的妓/院吗?怎么瞧着还是那么低俗…
转目发现沈氏三兄弟已经追来,黎姜拉着雅鱼飞身上檐,跳进了遗香居的院门。
落地,顿觉安静许多,黎姜俯首轻嗅花瓣,心里终是承认了遗香居的优雅之称。
举目远眺,饱满盛开的粉色木槿花一簇连着一簇,未有丝毫空隙。木槿花之中有座阁楼,形似塔状,高耸矗立。从阁楼里依稀传出古筝的绵柔曲调,烛光映着红纱粉帐显出女子婀娜的身姿,身姿翩翩摇曳,正跳着柔弱无骨的轻灵舞蹈。
链接院门和阁楼的通道铺上了一层殷红的地毯,被风刮落的木槿花瓣层层叠在地毯之上,美轮美奂。黎姜踏上地毯,未有理会周围一些或好奇,或猥琐的目光,拉住一个姑娘,黎姜问:“冒昧打扰,请问玉满堂的崔浩林公子是在哪间厢房?”
姑娘看了眼黎姜,豆蔻年华,娉婷秀雅,衣裳精致,饰品华贵。既不像遗香居的姑娘又不像来遗香居找茬的豪门悍妇,虽有疑惑,还是给黎姜指了道:“在三楼左首一间房,是签缘小姐的厢房,房外有些打手看门,你莫要乱来,不然会吃苦头的。”姑娘见黎姜看自己时的目光和善,心里一暖,后话里提醒着黎姜。
黎姜道了声谢,牵着雅鱼的手走进了塔状阁楼。
不想一进门就被拦下,两个吹胡子瞪眼的****嚷嚷开:“两位小姐怕是走错道了,遗香居只接待男客。”黎姜明悟地笑笑,身上也没有带散钱,索性在发髻上拔下两支玉钿子交给他们:“大爷行行好,我就进去找个人,传个话,不会捣乱的,再说两位爷高大威猛,我怎敢在你们面前造次。”
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的理黎姜还是懂的,自己也没心思在这些小事上纠缠,贿赂些身外之外免去麻烦黎姜还是很乐意的。
****接过玉饰,看着玉的成色乃上上品,脸上笑开了花:“哪里哪里,两位姑娘生得天生丽质,一看就不是会起坏心思的人,是我们多心无理了,请…请…”
天生丽质跟坏心思怎么扯上关系了?黎姜摇摇头,唤着雅鱼朝三楼走去。
随着黎姜往楼上走,嘈杂的声音到最后已经不能闻得分毫。三楼之上均是贵胄公子哥与遗香居红牌私会的厢房,一路走来,厢房里“吱呀”摇摆的牙床声让黎姜也红了面孔。
“咿呀…这声响是什么呢?”雅鱼上窜一步,把头放在门角缝隙,黎姜惊恼,一巴掌拍在雅鱼的小脑袋上:“再看!再看得长针眼了!咱们是来找浩林哥哥的,其他事儿咱们管不着。”
气愤地嘟嘴,模模糊糊的看都看不清楚!雅鱼揉着被黎姜敲疼的脑袋,眼睛凑近黎姜的红扑扑的脸颊:“黎姜!你的脸红了耶。”
黎姜再也憋笑不住,揪着雅鱼的衣袖开始寻起了左首第一间厢房,希望浩林哥哥的厢房不要发出这种声音吧,黎姜想着,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走到左边厢房的尽头,果然如那姑娘所说防卫森严,十几个大汉围在房门口,一双双眼睛跟雷达似的小心观察周围的动静,这阵势估计连只苍蝇都别想不知不觉通过。黎姜心出一计,在打手还未注意到她和雅鱼之前,身轻若燕,突兀地踹开镂窗闯了进去。
这计谋呀,叫开门见山!用在遗香居,那叫开门见美人。可不,黎姜和雅鱼在闯进厢房时同时愣住了。
厢房内弥漫着一股茶香,席垫上对坐了一男一女,男子斜靠席桌,三千青丝任其垂在地上,额心一枚艳红美人痣,狭长鹤眼正似笑非笑看着黎姜和雅鱼。
男子对面跪坐着一名女子,身着淡金色薄衫襦裙,头挽繁髻,髻插飞鸿金步摇,羸弱的双肩半露,皓肌如雪,光滑细嫩,鹅蛋小脸艳压桃李,双眸顾盼流转,明艳不可方物。美人手提紫砂小壶,茶杯里映着美人微惊的面颊,壶中的水持续流进已满的茶杯,茶水溢了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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