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小三才大致上了解了事情,原来,萧恭早在她还在深宫的时候便出现了低烧的症状,一直哭闹不止。因为萧恭从小身子就不好,熊玥就按照往常常大夫的方子给萧恭喂了药。原本病情已经有了好转,大家都未注意的时候。萧恭却突然高烧不退。急急找来常大夫一瞧,却说大大不好了。不过五个时辰,小小的人儿便去了。
萧无言一边安抚着熊玥,一边抽出手将孩子从她怀里捞了出来。熊玥一看孩子被上前的两个仆人抱了去,似发疯的就要上前拼命。萧无言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那样死死的抱住。小三在一旁看得动容,那痛彻心扉的哭泣让她心都揪了起来。这还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妩媚妖娆的二夫人吗?只觉得熊玥的脸上由悲痛变成了绝望,又由绝望变成了漠漠,只是盯着孩子去的方向不动了,瘫软在萧无言的怀里。
萧无言觉察到她没有再挣扎,将她抱进了屋子里。边吩咐着“常大夫进来看看吧!”
介于屋子里死了孩子。月如没有允许小三进屋探望,只是在一旁听着熬药的大娘说着常大夫将镇定心神的药物开得很重,吩咐一定要仔细熬煮。
一连几日,熊玥的状况都让人很不放心,总是恍惚着,就在小三以为她会疯掉的时候。却见她一身白衣
出现在了灵堂。没几日,熊玥的脸颊都瘦削了下去。她一步一步朝那个小小的棺材走了过去,月如想上前阻拦,却被赵若仪一把拦下,皱着眉摇了摇头。
熊玥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一边抚着棺材,看着里面躺着的那张像她的面庞,一边静静的流着泪。小三从来没有看过她这般温柔慈爱的眼神,温柔的让人心痛。
看完了孩子,她便安静的跪坐在一边,低着头也不知想着什么,直到赵若仪走过去轻轻的说“妹妹身子还没好,注意休息去吧,我们回好生陪着恭儿的!”
熊玥的眼睛红了一红,嘶哑着嗓子道“让我陪陪恭儿吧!”言语很轻,颤抖着叫人心疼。
“哎”叹气的是赵若仪,她靠着熊玥坐了下来,将她的手抓在自己的手心里,静静的陪着。
除了呼吸,灵堂里就只剩下大师念着往生咒喃喃的声音。整整四天,熊玥都是那样的平静安定,没有再出现过情绪过分激动的情况。
萧恭的死给萧府抹上了一层忧愁,出殡那日,宫里的萧贵妃萧竹以及常年在外的萧兰都纷纷赶了回来。而熊玥,出人意料的并没有送自己儿子最后一程,她躲在屋子里,丫头出来禀报,说二夫人念了一晚上的经文。
看着小小的棺材入了土,小三只觉得人生是那样的曲折而未知,她转头看了看安静站在一边的丸子,掐好丸子正低头看着她,目光所及之处,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小三别过头去,只觉得万分悲伤。
萧竹随着众人回了府中,和孟姨娘说了些话,皇上对她还是极为上心的,此次萧家出事,皇上也专门派人抚慰了一番。
“爹,娘,我先回去了!”萧竹红着眼眶,踏上了华丽的宫车,几个侍从慌忙相扶,被簇拥着,华丽的回到了那偌大的牢笼里。
而小三此刻看着的,并不是萧竹的离去有多么排场华丽,而是站在一边的萧兰捏着府边的狮子,眉目见一股子郁色。看着萧竹缓缓而去,她的手捏着石狮一角青筋凸起。
“我们进去吧”易旭阳过去扶她,却被她一手甩开,自顾自进了府中。易旭阳的手停留在空中,有些愣愣的样子,许久才慢慢收回,似乎感觉到有人看着他们,回头就朝小三这边瞟了过来,正好与小三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可小三还没来的及收回自己的目光,那易旭阳确是一个很嘲讽的笑,不知笑着小三,还是笑着自己,也是一甩袖子,进了府中。
晚餐十分,众人都是默默的,只听见一片碗筷敲击的声音。这时,虚弱的熊玥被他家剑语搀扶着走了进来,一屋子人纷纷站了起来。熊玥走到赵若仪边上,行了一个礼,被赵若仪拦了一栏。
“妹妹怎么就出来了,有什么事让剑语吩咐一声便好!”
熊玥苍白着嘴唇,扯了扯,“妹妹只是来求姐姐一个恩典!”
“哪里来的什么恩典,快快坐下。去给二夫人倒杯查来”赵若仪拉着熊玥坐了下来。“妹妹想做什么?”
一桌子众人的注意力都投在熊玥的身上。
“妹妹这辈子罪孽深重,如今却报应在子嗣身上。我想了许久,请姐姐容许我去恭承寺上香还愿恕罪。为我儿祈福,我怕恭儿在地府里,也要为了我这个满手血腥的娘亲,受那些苦楚!”说着,便嘤嘤的又哭了出来。
众人无不叹息。
“哎,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要去便去吧,不过你身子未愈,让人怎么放心你一人前往!”赵若仪说出了她的担心。
“大娘,我陪二娘去吧”小三自告奋勇,或许有点小小的私心,特别是面对了这样的生离死别,她突然间很想见见无尘,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来到恭承寺,可是感情上,对恭承寺是非常依赖的。熊玥一到寺里,便去找德高望重的高僧诉说心魔去了。小三独自闲逛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无尘的那个小院。
轻轻的推开木门,高大的华冠映入眼帘。她慢慢的走着,抚着树干轻轻的往前,就似第一次碰见无尘那般,那日阳光下温暖的睡颜,是她珍藏的最为窝心的画面。
她慢慢走着,并没有看到思念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蹲下抚着他曾经坐过的地方,学着他当日的模样,小三靠在华冠树干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想念,萦绕在身边,挥之不去。她呼吸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感受,想象着他便在自己身边,和自己轻轻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