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上官黎没有想到的是，大哥去了书房见父亲。
“你回来对为父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此事？”上官鸿有点疑惑。
孩子长大了，他的心思，还真是不太懂。
“还望父亲成全。”上官澍再度叩首。
“你给为父一个理由。”上官鸿说出这句话，表明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上官澍抬眸，“父亲，老三不喜欢卉音，所以就算两人结合，也必定是不会幸福，他心里也会对您萌生怨恨，而我，我自幼对卉音……情有独钟。”
情有独钟这四个字说出来，心里都是苦涩的。
上官鸿听罢，哈哈大笑，“难得你如此为老三考虑，那好，此事为父就应允了。”
倘若是二夫人来求，说不定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谢父亲。”上官澍尽量挤出一丝笑意，想让自己看起来幸福一点。
毕竟，他很快就能娶到心爱的女子，不是么？
二夫人赶来，了解到发生了何事，连忙阻止，“老爷，澍儿他是一时糊涂，您切莫当真。”
上官鸿一脸不悦，“你操控他的前途，我不怪你，可是如今你还妄想操控他的婚姻？”
“这怎么能叫操控呢？我是他的母亲，我关心一下儿子的婚事，这有错么？”二夫人自认为说得很有道理。
可是上官鸿并不买账：“澍儿的婚事就这么定了，我即日去李家下聘礼。”
而后，又非常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回去吧，好好准备婚事，咱们灵山，也是好久没有热闹了。”
母子俩出了书房。
二夫人如火山爆发之势：“你究竟在干什么？那李卉音本该由老三来娶，你现在瞎凑什么热闹？你还嫌我不够烦么？”
其实她烦闷也不是一天两天，反正只要一想到老爷心中只有那个芷兰，她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烦。
为什么，同是女人，可命运却完全不同，那个女人都已经死了，还缠着老爷不放，让老爷无时无刻不活在追忆之中。
再者，自己可是为老爷生下了一儿一女，让他儿女双全，这是多么大的功劳，他却对自己没有半点感激。
“母亲难道就不想早日抱上孙子？”上官澍笑问，没心没肺的模样。
他不明白，为何母亲如此反对自己娶卉音？按道理说上官家和李家是世交，门当户对，母亲没有理由不同意。
再者，自己“抢”了老三的女人，她就没有一点荣耀感？
然而，二夫人早就在为他的婚事谋划。
“我是想！可是我的儿媳妇绝对不能是她李卉音，儿子，你要娶的女人，必须要是天上的凤凰！”
“您什么意思？”上官澍呆愣，眉心微皱。
“儿子，娘求求你，你跟你父亲说，退了这门亲事好么？娘已经联系到了六安王府，王爷说愿意把她的掌上明珠嫁给你，到时候，你就是六安王府的郡马，这不是很好吗？”
娶王府的女儿，总比娶一个平民要好，即使那平民家里再有钱，可是身份低就是身份低，这是改变不了的。
上官澍听罢冷笑，“原来在母亲心中，我不过是一个工具，填满你那永无止境的野心的工具？”
“不，不是的，娘亲都是为了你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何他就不能理解，这世上，岂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让他过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难道有错？高高在上受人景仰地活着，这样不平凡的人生难道不是一种圆满？
上官澍厉声咆哮，“够了！我能信你的话吗？小时候，你说老三有病，我信了，一直不曾和他来往，你欺瞒我数年，这难道也是为了我好？”
二夫人不语，此事，她自认为理亏，毕竟那番话，相当于变相地诅咒，若是老爷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你总是在为成全自己的私心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因为怨恨芷兰夫人，所以才处处针老三，美其名曰是在帮我，莫非害得我们手足相残，你才肯罢休？”
他一直在老三和母亲之间迂回，两头讨好，如今他实在是累了，志趣不投的人，连说话都觉得费劲。
“儿子，我……”
“您不必多说，娶卉音已是板上钉钉之事，至于六安王府那边，我高攀不上。”
倘若能给老三自由，那么他甘愿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过一辈子，即使这对卉音有些残忍。可是卉音若是嫁给了老三，也未必不是更残忍的一件事。
晚上，上官澍独自一人来到“秘密基地”，却见老三已经在里面喝上了酒，身边摆着几只大大小小的酒坛，歪的歪，倒的倒。
“大哥，恭喜你啊。”上官黎将手中的酒坛举过头顶，双眸泛着泪光。
上官澍在他身边坐下，“为什么喝这么多酒，脑袋不痛么？”他伸出手指理了理老三额前垂下的碎发。
第一次看他如此颓废，自己的心，是那样的疼。
在他八岁那年，自己许诺一辈子关心爱护他，现在此情此景，是表明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痛，很痛。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你错了！我恨你！恨你自以为是！恨你就是因为太顾及我的感受才伤害了我！”不过才一天的时间，李卉音就成了他的未来嫂子，这太可笑了。
上官澍不响，就让他说下去吧，或许把心中的不满和怨恨吐露出来，心里就能好受一些。
“你把你的兄弟之情化成我对你的愧疚，上官澍，这很好啊，我敬你！”上官黎一口气将一整坛酒咽下。
他已经长大了，知道哪些恩情该受，哪些恩情不该受。
大哥送给他的每一件礼物，他都好好地保存着，可是如今这份大礼，他受得心亏、受得窝囊。
“你别喝了，快早点回去休息。”上官澍欲把他手中的酒坛夺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上官黎虽然醉了，但人身体本能的倔劲还是有的。
“休息？我的哥哥为了我娶根本就不想娶的女人，我还能睡得着？我不是狼心狗肺！”上官黎一边咆哮着，一边将身边的所有酒坛尽数砸碎。
倘若能重来一次，他宁愿没有透露过半个字，默默地把李卉音娶回家门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