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中人面沉如水,饶是他心硬如铁,一提及早已死去的亲妹妹顿时心生悔恨,这是他承认一生所做的唯一错事,将她嫁给不喜欢的男人,在高家受尽委屈,最后积郁成病,又因为保护孩子身受重伤,最后撒手西去。自己一生未娶,这唯一的外甥便成了他唯一的亲人,现在唯一的亲人却对他冷嘲热讽,是沉默,是心伤,或许是咎由自取吧。张中人看向高原那依然有些稚嫩而倔强的脸,几分清秀很像很久以前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儿,心头一软,再也不忍心去责罚他。
张中人转过头看向宣青,一脸淡然道:“宣辅教刚来学院就心切的教育学员,这种深刻教导值得所有辅教学习啊,想必这不懂事的学员已经受到应有的教训,还请宣辅教放过他这一次,下不为例。”张中人话里有话,这下不为例是谁下不为例。
众学员听的张主教员如此说话,都有些意外眼光看向宣青。众学员都知道这张主教员实力恐怖,虽说正直不阿但有点刚愎自用,嘴上骂高原其实维护至极,看他这唯一的亲外甥被打成这样他能善罢甘休?但这番话说出来就说明这张主教算是退了一步,只怕这宣青来头不小啊。
宣青听得这话,皱了皱眉头,张中人话中带刺他不是听不出来,只是现在自己内息不畅,真气耗尽,已无再战之力。而且对方也算是给了台阶下,人贵有自知之明,估摸对方也是看在白老头面子上没对自己动手。宣青也不想刚入职便惹个强敌环伺,自己平静快活的日子才刚开始呢,想到此处,宣青双指虚空一点,张中人只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流波动划过,高原周围顿时真气逆转,八卦真意和真气已然消散。
高原顿感全身一轻,刚脱困的他丹力同样耗尽,连武器都难以扬起,受尽屈辱的他只凭着身体力量猛向宣青扑过去,要把宣青撕碎。看着扑来的高原,宣青一声冷笑,已经给你面子还如此死缠烂打,真当我是好欺侮不成,自己虽然刚才真气耗尽,但九齐丹药力将自己经脉拓宽,这真气恢复速度竟比以前快上许多,片刻时间恢复的真气对付一个胡搅蛮缠的人还是轻松不过。
正待出手的宣青却发现一个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高原背后,对方干净利落的一记手刀斩向高原,背后毫无防范的高原直接进入昏迷,张中人的出手为这次争斗画上一个句号,只是他挟着已昏迷的高原转身离去时对宣青说道:“高原学艺不精,这次认输,待日后他自会一血今日之耻。”宣青闻言耸耸双肩,对这种毫无力度的宣言深表无所谓。
一直关注宣青的众学员对这位新来的辅教竟然产生了一种害怕,这位辅教的实力不好揣测,面对一切种种淡定至极,但看他比试之后也是虚弱无力,是他故意隐藏实力了还是背后有势力为他撑腰让他底气十足,丝毫不惧高家的报复,这让很多人心生忌惮。总之,宣青与高原的对仗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整个北院。
这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却围坐了六个人,坐在上首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身穿着朴素,脸颊削瘦,双眉浓厚,眼神凌厉,端坐其上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油然而生。靠其右者灰发白须,竟然是宣青熟知的白老头白副院长,靠白老头右下的是一位满脸褶皱戴一副半月形老花眼镜的古稀老者,身上传来的波动无比灵动活跃,却是一位术法师。在另外一边端坐的两人其一中年儒生,三十岁左右,面白无须,剑眉微扬,双目垂思,白净的手中拿着一卷书札,极为斯文;另一人木簪锁发,脸色蜡黄,肩背微弓。余下一人却坐在门口处一动不动,看其身材颇为修长,身上气息鼓荡,古铜色脸颊,一股金属锐利气势侵人心神。
“老白,你说这小子靠谱吗?”上首男人问道。
“今天你也看到了,这小子不简单啊,绝对是个高手。”白老头回道。
“高手是不错,那我们就更要小心,人家越厉害我们越是不好掌控。”白面儒生说道。
“我觉得这小子人还不错,我们救了他一命,他也应该会答应我们。”白老头接着应道。
“事关重大,此事不可轻率取信于人。”儒生回答。
“老莫还有老不死的,你们俩怎么看,人是你们几个救回来,当时的情况你们知道的最清楚,是不是对方故意设的局还是真的是碰巧,被利器穿心而过都死不了,说出来谁会相信?”上首的男人沉默一会接着问道。
“老夫看来,这年轻人可以值得信任。他当时受的伤我们几个有定论,那心脏上的一剑不似作伪,我想对方应该不可能将如此有潜力的年轻人往死里送,唯一担心的是这年轻人的来历,如此年轻实力高强,不是有势力培养就是有高人为师啊,如果万一出现什么不可预测之事发生,后果我们是否能承担的起?”老莫思忖回答。
“老不死的,你怎么看?”白老头迫不及待问道。
“我们已经在遗迹第三关停留三个月之久还是束手无策,再不加快进度只怕要被他们察觉,到时候被他们临插一脚,我们得不偿失啊。”医不死慢慢说道。
“但我们不能因为如此就把他加进来,太冒险了!我们不能拿奕儿他们的命开玩笑!”白面儒生一听这医不死的意思急道。
“再不开启遗迹,奕儿他们等得了吗?五年了,整整五年!我时时刻刻都想冲进去救他们回来,现在我们已经没时间再去找一个可靠又有实力的人了,再等下去我怕奕儿他们已经等不到我们了!老匹夫你怕死你就别去!”白老头听见儒生如此说来,眼睛立马红了起来,指着儒生厉声说道。
“你个白痴,你以为就你担心他们,就你有能耐。他们能在里面拼死拼活撑五年就不多再等一时,我们冒失行动反而会伤害他们,这简单的事情你猪脑袋想不明白啊!”儒生一见白老头怒骂自己便直接回敬过去。
坐在上首之人见二人开始争吵颇感无奈。
“老白,你且息怒,狂儒,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医不死急忙扯开二人话题继续说道:“他身上的伤势是我处理的,我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发现他伤口上有残留的武器气息,应该是刺伤他的武器所留,我从医多年,对伤口附着武器气息有些心得。但凡能在伤口附着气息的武器至少是上三品名器,不同的名器附着的气息是截然不同的,就算相近也会有细节差别,而他的伤口上附着的气息应该不属于渊城内的那些。”
医不死说到此,在座聆听的众人皆是出了一口气,这很大程度上排除他是奸细的可能性。
渊城内的上三品名器寥寥可数,皆掌握在大家族和众学府手中,加起来不超过十个数,自己等人皆熟悉可知。若说是最新出现也不大可能,这上三品名器的铸造工序可不是一般人能会的,对锻造师本身的要求极高,能打造上三品的锻造师在武学修为上起码是盾元九转之辈,包括铸造的矿石、锻造炉、锻火的要求,在渊城之内只有三品锻造师铁杉能铸造,但铁杉已近十年没出手了,若是他出手铸造,势必满城风雨,断没办法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