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少阴、太阴、太阳。——《三十六计》第七计,无中生有。
江灼想找一下那个热气球,毕竟花了自己家不少的银子了呢!
“大兄弟呀,别找了,都烧坏了,还顾那破东西干啥呀,有人在,什么宝物换不来啊,”马三保白他一眼说,“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这一队人马走的好好的,突然看到你老人家带着一大团的火球从天而降,坠入河中,可把我们吓坏了!要不是你这位唐云唐大哥眼神好,发现水里还有你这个小哥在水里顽强的挣扎,不是他救你大概你也活不下来呢!王府那边需要你处理的后事大概还多着呢,快走吧!”
江灼真诚的看着唐云的眼睛。这种心灵碰撞的机会只有一瞬而已,但他确实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共鸣。要说人与人之间,只有一面之缘却能成生死致交的例子实在太多了。
他再一次的向唐云致以最深切的谢意,唐云那张红脸不知道怎么却更红了,他憨厚笑道:“区区小事,江相公何必反复言谢呢?既然是自家人,又和马公公这么亲,您要瞧得起俺,以后有用得着俺老唐的地方,就尽管吩咐。别的不敢说,俺有把子傻力气,傻把式,在北平城里的人缘也混得不错,以后有哪个不开眼的得罪了小哥,你就提唐云的名字,管叫这帮小的们服服帖帖的。”
江灼心中暗喜,看这个唐云他的气派,肯定会在那些大兵之中是极有威望的。人生在世,没有朋友寸步难行,自己无形中又得到一支坚强的臂膀啊!他在北平之中也要有一定的人际圈,回去还是要多和唐云走动走动,在武术方面共同的爱好,相信自己用弓箭等方面的天份是一定能和他交换到无价的情义的。
从天津到北京,只有百里的路程。一行人心中急躁,于是行进起来更是催马加鞭。三个小时,也就是那个时候的一个半时辰之后,就看见熟悉的北平城楼,远望去城楼那边正对峙着呢!
此时的天色就有点接近黄昏了,一轮火热的红日欲坠西山,余辉残照下那古老的西门城楼之上,那些惶恐不安却又执拗的士兵们本能的选择了本能的坚守着自己的阵地。
西门城楼上,城上的数百军卒全部张弓搭箭,数百冰冷的锋镝紧张的对准了下面,离老远能听到那弓被吱吱呀呀的拉开声,而下面也聚集了数百人,举着盾牌,看意思马上就要攻城了呢!
朱高炽也从车里探出头来,皱眉看着头上那些人,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认识其中不少的将领,因为他点了几下头,又摇了几下头,最后叹了口气。
一场血战在所难免,可是燕王刚起兵,手下真正能用的心腹也只有这七八百人,城上城下的兵,都在北平城居住很长时间了,平时不说有多亲近,但也都是熟人,死伤了谁都会给士气造成个不好的影响。马三保突然喊道:“二王子来了!”
一片红光,一匹火龙马载定一人,那威风凛凛、飞扬跋扈的还有何人,二世子朱高旭是也。
看到这种场面他哪还能压得住火气呢?他大喊一声:“呔!城上的儿郞们听真:北平其余的城门已经全被我们拿下,识相的你们赶紧给我滚下来投降,不然的话,格杀勿论!”
但城上还真有不信邪的,“噌”的一声从两丈高的城楼之上,居然一个人敢直接往下跳,只见他急坠的身子掉落到一半的时候,他在半空抽出两把短刀,像螳螂的两个大爪子一样,喀喀两下插到城墙上,借刀与城砖的摩擦力,于是这个坠落的劲儿就泻了一半,随后他再一纵身,轻飘飘的跳到朱高旭的马前,双刀耍了个花,一手指着他轻蔑道:
“朱高旭,你敢造反,得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吧!来,敢不敢和我较量个高下?”
“呵,拿命来!”朱高旭对他的功夫颇为自信,话不多说,他催马抽长刀就砍向来人。那家伙身形如电就在刀即将砍到的功夫将头一甩,躲开长刀,随着反手一刀划向朱高旭的左腿。朱高旭情知这家伙动作敏捷但还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幸好他经验老到急忙狠命的一拉马的缰绳,这战马更是机灵,长嘶一声一个立马长腰,两个前蹄已经离开地面三尺多高。堪堪躲开这一刀,但差点把高旭从马上掀下去。
高旭急怒,跳下战马,挥刀丁丁当当就和那人拼杀在了一起。生死拼杀只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是说不准哪个功夫更好点的就一定能胜能负的。整个场面惊心动魂,但后面的朱高炽看了却极替他兄弟担心,于是对唐云说:“快,把高旭给换出来!”
唐云点头,一压青龙刀,刀头点地,向前疾奔而去。正赶上两人一个照面交错,高旭一招使老,才露出破绽,还没等那个双刀客趁虚而入的时候,一把青龙刀的刀攥“当”一声架住了刀客的绝杀。
高旭在后面大口的喘粗气,脸色铁青的走到一边。
“猴儿七!”唐云认得这个兵**,他喝斥道,“燕王素日待咱们这些当兵的多好,知恩要图报,为何你还在这里横生事端?”
“呸!”这个猴儿七显然有点怵唐云,但骨子里成形的那种兵痞气显然不能让他在这个场合服软,他骂道,“姓唐的,我不像你那样能捡到高枝子爬,现在燕王造反,那可是杀头灭门的大罪,你单身一个人,总得想想,我们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我们一旦站错了队,谁给我们上坟上香啊?”
他又转过脸来冲着城上喊:“兄弟们,你说是不是啊?”
“是!”上面的士兵,不少抱同样看法的。
唐云脸通红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了。
这时候,江灼一看机会来了,连忙赶上前去,对着所有的人大声喊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如今朝廷已经跟燕王讲和了,准许他自治一方,北平以后就完全归他管了。你们还不赶快散了,走晚了燕王要杀人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告诉你们呀。”
无中生有,造谣生事,这一计在三十六计中被人视为最普通的一计。成本最低,说瞎话谁都会,但把瞎话说得天衣无缝这不容易。这个关键时刻说句瞎话确实是有必要的。江灼这番瞎话着实揣摩了当时当地这些人的心理,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是一愣,就算是那边的人,也是几乎全信的。
唐云给江灼投来了感谢和赞赏的目光。也随着大喊了一番江灼说话的内容。
江灼的心术果然厉害,加上唐云在军队上的威望,城上的众人纷纷扔下弓箭刀枪,准备开城,投降。
猴儿七见大势已去,破口大骂道:“哪儿来的你这号人啊?**胡说八道!”举刀就要过来杀江灼。
唐云厉声斥责:“住口!猴儿七,该说的我都说了,别给脸不要脸啊!”
“哎呀,我先杀了这人再杀你!”猴儿七显然还不服,跟江灼打在一起。江灼的刀术确实有两下子,但在这个家伙面前,简直是像儿戏一般,三招两下,他就感觉自己一支脚踏开了地狱的门一样,身上的汗哗哗的往下流。
唐云掌控着整个形势。他早按捺不住怒火,见猴七这样子是死不知悔改了,一晃青龙大刀,封住了猴七的去路,把江灼让开,对猴七说:“再给你个机会,你从速离开这里,不然休怪我不念兄弟的情份!”
“你少废话!”猴七此刻已经杀红了眼。唐云这才挥动起大刀,和那人拼杀在一起。
众人直眉瞪眼的看着两人拼命,都惊叹道原来两人会展现出如此惊险又壮观武打场面来,唐云的大关刀走粗犷凶猛的路线,而猴儿七的双短刀,使得是缩小软绵巧的套路,高手对决,偶然之间的短兵交接也只有轻微的丁丁两声,两人时而是一触即分,时而又是凑合到一起,各自的招式如同长江流水一般,连绵不绝,中国武术里,不仅是会用到刀,而且手、脚、腰、肘、胯、膝、臀、头,全部能施展开,成功杀伤力极高的武器。出于试探,两人刚开始打得还慢些,一招一式别人还能看清楚,到了后来,周围的人就感觉是两团狂风卷着飞沙走石乱飞,有一团狂暴的大风那是唐云,而大风周围那团飘忽的风就是猴七,给人的另种感觉是猴七倒像是大风之中的一片落叶,被唐云卷着上下左右。
打得实在太精彩了,夕阳似乎也停下落山的脚步,要把这一瞬间的所有细节留住。突然之间人群之中有人“啊!”一声叫了出来,原来整个场面的胜负已经分晓,唐云颤抖着,勉强的用单手拄着关刀,一股鲜血顺着刀柄流了出来,流到刀头,流进下面的土地里。而对面的猴七,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时光凝固了。
“噗!”猴七的胸口狂喷出一条血线来,随后,仰身翻倒在尘埃里。尘归尘,土归土。
在血红的夕阳里,唐云犹如一尊神像,他提丹田的真气对着城上大喊一声:“尔等还不归降!”
就这样,燕王朱棣极短的时间内打下九门,占领了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