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台这时候也恰好一扭回头来,嘴里还说着:“兄弟,你怎么这么慢呢?”
他惊悚的眼神正看到江灼已经拉得十成满了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去的那一刹那,这只箭已经脱弦而出,两马相距也就在十米之内,他再想躲也根本来不及了,阿鲁台绝望的把眼一闭,他就听见“噗”的一声,还以为是自己中箭了,但并非如此,已经有一人噗通的摔落在他马前,他回头一看,正是牧民打扮的一个刺客,咽喉插着一支雕翎箭,一把长刀已经脱了手。
江灼在他后面大喊道:“小心,还有杀手!”
阿鲁台是久经大敌的人,听江灼的话他危机感顿时上升,急忙圈马回奔,这时却已经落入人家的包围。远近周围的十来个牧民全部抽出了长刀,骑上了马匹,拉开了弯弓向这边包围过来。
两人拔马往回狂奔,瞬息之间这一马平川的宁静草原就成了追逐与猎杀的小战场,后面的十几个牧民哪儿是普通的牧民呀,个个箭法都极准,一刹那场面险象环生,有几支箭掠着江灼的耳朵边飞过,看来这十来个人是一定要把两人射成刺猬才甘心呢。江灼拼命伏在马背上,凭着感觉回头疾射。后面传来有人中箭落马的声音,但其余的人毫不畏惧,嗷嗷叫着射来箭矢,江灼边骑马边大声问旁边的阿鲁台:“他们是谁呀!”
“他娘的!”阿鲁台也是郁闷不已,但他的箭法也是很不错的,更厉害的是马术要远胜过江灼,还射了几箭也每发必中,而且他更有追杀与反追杀的经验,催马引着江灼在这一片绕开了圈子,这样一来,敌人人多的弓箭优势就得不到施展,他在马上反而能把握机会,抽冷子还射,射中几人后,边对江灼大喊:“老子的敌人多着呢,谁知道是哪个!”
江灼这才知道,刚才没刺杀了阿鲁台也算是正确,因为当时的阿鲁台敌人众多,就算挂了一个阿鲁台,还会有其他的张鲁台、李鲁台出来,英雄之所以不死,是有他存在的道理的,就算是刺杀,也要找一个最恰当的机会下手才行。
剩下了五个杀手,弓箭马术都不亚于两人,在后面仍然穷追不舍,两人带的箭眼看要用光了,但都没有奈何得了这五个人。就连江灼这样罕见的神箭手的箭也被两个人给躲开了,看来这个形势真就危险了。
阿鲁台在马上大叫:“兄弟,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不干你的事,这里由我断后,你先走吧!”
“是英雄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江灼忽然有几分的感动。阿鲁台这个人看来真有几分侠气,这样恩怨分明的人能成功就不新鲜了。想到此他热血上涌,本能的热情也不会让他有畏缩的选择。他怒道,“你也太小看我了!”
说罢,他把最后仅有的两支箭射了出去,随后抽出长刀迎着敌人的方向而去。
两支箭很幸运,各有收获,对面只有三个敌人了。
阿鲁台万想不到江灼会如此英勇,也拼了老命的圈回马去对敌。
那三个杀手在几十步**出了两轮六支箭,江灼居然诡异的躲开了其中的三支,有两支箭射在战马身上,有一支箭在极近的距离**中了他的左肩,然而他的人已经到了三人近前,他右手的长刀借住马的惯性,从下往上撩砍,对面的那人躲闪不及,一下被连人带马拉出了一道血线。此时的形势已经好转得多了。
阿鲁台在后面也跟上来了,跟剩下的两人叮叮当当拼开了马刀。
回过身再看,像阿鲁台这么勇猛的武士,居然不敌那两人,近身搏击之下,占不到他们的一点上风。江灼忙过来帮忙,哪想这两个杀手的气力惊人,交手只一刀就把江灼的刀给砍飞了,随后反手一刀,要不是江灼机灵透顶,脑瓜灵便,有经验的一个滚翻,这下子差点就给要了他的小命。江灼这才真正是心惊起来,直道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人要走背字,从来就没有更糟糕的,真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竟会命送于此啊。
那边的阿鲁台拼命拼不过人家,嘴里却一直没闲着,叽里咕噜蒙语说了个不停,江灼猜他一定是在问对手为何要杀他,又或者想收买对方。而那两个可能并不买阿鲁台的账,又自恃是大漠上高手中的典范,动起手说起话来都是底气十足,江灼万分狼狈的又捡起了被磕飞的刀,在一边又害怕又着急,恨自己这几个月也没用点功夫多学点蒙语,这回倒好,死到临头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啥。
正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那边几匹马飞快的跑来,不多时,来到近前,其中一个极沉稳的洪亮的声音高声喊了声:“全都给我住手!”
江灼听见这声音,一颗悬着的心就彻底的放下来了。他一个箭步窜到这些人近前,拉住说话那人叫道:“老神仙,快救命,快救救阿鲁台。”
那位说,来的是谁呀?武当鼻祖,张三丰。还有公主,阿鲁台的女儿青鸾,三保太监,江灼的父亲江厚等好多人都上来了。
张三丰什么武打场面没见过,前后有十来步的的距离,跳下马,只一瞬间,谁也没看清他怎么一转的身,就已经把高大的阿鲁台从两人的刀下给拎出来了,此时阿鲁台累得要瘫倒在那儿了,由公主的一个侍卫搀扶着,大口的喘气。
那两人对张三丰神奇的武术也感觉惊讶极了。两人不能置信的使劲眨眨眼睛,又互相对视了一下,看似有点害怕的叽里咕噜对着张三丰说出了一串蒙语,而张三丰只见两个人还拿个刀在那比比划划的,不由得有点生气。他功夫虽好,但还真就听不明白两人说的是什么,于是他就转脸就近问第一当事人阿鲁台:“你给我翻译一下,他们在说什么?”
阿鲁台转了下眼珠,客气的跟张三丰回答道:“他们在骂你,哪来的老东西,敢管老子的闲事,再不让开他们让你死无全尸。”
张三丰一皱眉。不过毕竟他在武林界身份地位很高,不愿意跟这种无赖小辈一般见识。于是向那两个人摆摆手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伤害你们,你们走吧!”
那两人也听不明白张三丰的话,居然把目光投向阿鲁台,那意思是:“求翻译。”
阿鲁台冲他们说了一长串蒙古话,那两人一听,脸都白了,举着刀就朝张道爷冲过来了。
江灼好奇的是刚才这几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话?于是他走到一边,低声问公主。
公主笑着把实情告诉了江灼。
原来,那两人开始对张三丰说:“你是谁,不要管我们的事。如果你不管我们的事,我可以给你一千两金子。”而阿鲁台给翻译成了纯粹威胁张三丰的话,随后,又给那两个“翻译”张三丰要放他们的话为,“我不仅要你们的金子,还想要你们的命!”难怪这两个人绝望的举着刀过来!
江灼心说:要在古代混可真不容易呀!还要学会多种语言!
张三丰一看这两个真是不知死活,没等两人刀落下来,身子只稍微一晃,就听噗噗两小声,那两个人就给定在了那里,还保持着举着刀的姿势,身子却一动不动,江灼心中暗叫道:“我可开了眼了,这就是传说中传统神奇武术的‘点穴’吗?”
后面的众人都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了,大为惊讶。张三丰神色稍霁,解释说:“他们没死,只是被俺张老头给点穴了。我们走吧,他们过半个时辰会自己缓过来的。”
哪知阿鲁台却来了劲,发狠对张道爷道:“多谢老神仙出手相助,可是如果让他们跑了,他们还会派出更多的杀手来报复,我看不如把他们收拾了算了。”
说完也没等谁回话,他拿着刀就已经赶上去,对准每个人的心口都是一刀!
公主安排人处理后事。
一行人边往回走的时候,边议论刺杀这件事,阿鲁台解释说近来大漠上这类纷争实在太多了,而他自己作为一个地方的军事统领,遇到的这类事尤其的多。他感叹道:“这片宁静的草原,本应该是人们自由放牧的一方乐土,但是土地上的各个领主们,却时不时的因为不值一提的一些小事大动干戈,发动战争,争战不息,还横征暴敛,毫不顾牧民的死活,实在真是对不起上天赐予他们的土地啊!不知什么时候能将他们一一征服。唉!”
现在江灼对阿鲁台这人的评价又深了一层,这个人,对待自己的朋友既有豪气,又有毫不客气利用朋友的心思,而他对待自己的敌人,则把事做得不能再绝,丝毫不给其留下一丝活路。好一招凌厉的“借刀杀人”!而对待普通大众,又能说出关心群众的话来,利用其群众心理,极尽拉拢收服的各种心机,各种谎言都随口而出,表演才能又极不错,这样的一个文武兼备的人,又懂得蒙汉双语,是个大漠上原生的枭雄啊!
一直沉默的太监马三保忽然说:“千百年来,汉胡之间的纷争,发起战争的都是你们这些统治者,而受害最深的,却都是这些最普通的牧民。这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阿鲁台阁下,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在平息大草原的纷争后,不要轻易的挑起胡汉两族之间的战争,让我们和平相处,可好?”
阿鲁台明明是听见这话了,但他只当没听见,沉默不语。
江灼心里既惊讶三保太监的谈吐能力,看来他果然还读过很多的书,太监读书识字这在朱元璋那个时代是被绝对禁止的,可生在那个时代,成名于后来的郑和郑公公,却在这里展露了一手与众不同,他是怎么偷偷练出来的呢?
哎,这个世界,风云际会,他见到的每个传奇人物,各个都不同凡响,看来自己真不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发力啊!
既然失去了金手指,那回到这里的他,这个“人生的新起点”又将在哪里呢?
注:花兆想说,点穴的功夫并不是像那些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是个人都能把别人点住。到了现代这种神奇的中国功夫几乎已经失传!就算是在武术极繁盛的古代,会点穴的也只有像张三丰那样的武术宗师才能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