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头发披散下来,右侧别上一朵彼岸花。
彼岸花是一种纯白的花,也是长在灵界里唯一的花。从小我就喜欢它,喜欢它的纯净无瑕,洁白水灵,所以在寓所里也随便种了一丛。我离开的半年多里,它们依然长得茂盛。
铜镜里的我俨然是个美丽的女子,美丽得连自己也觉得惊讶。我在铜镜上盯着自己的眼睛。蜡黄蜡黄的,看不出褐色,也看不出红色,有的仅是深邃。我忍不住勾起嘴角。
我说过灵界是一个有着现代气息的古代地域,所以这里的东西都比较原始,可也正因为这样,才更加的纯净和谐。
目光落在木桌上的一盒脂粉,深红的盒盖上精细地雕着一朵嫣红的玫瑰,它的表面已经蒙了尘,显然很久没人动过。我撇撇嘴把它放进桌子旁的木箱里。
这是我14岁的生日礼物,足够的莫名其妙吧。
相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条素绿色的裙子。嫣红,是血的颜色,是杀戮的颜色,说不上讨厌,也不能避免接触到,可就不想看见。
一个人,有点寂寞。走出寓所,倚靠在栏杆上,注视着来来往往的灵魂。他们有些是喜欢上了灵界厌恶凡尘不愿投胎;有些是寻找着失散的亲人和爱人;有些是人地生疏,不知所措的。
我的视线被一对刚重逢的不知是亲人、爱人还是朋友吸引住,他们相互拥抱,眼角的泪珠比我寓所的浴池水还要清滢。我凝视着他们,内心一阵愉悦。呵,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恐怕全世界只有彤云做得到。
“唉。”耳边响起一声叹息。
我扭过头一看,吓得马上转过身,拱手作揖:“王。”
灵王挥挥手,眼睛盯住我头上的彼岸花,喃喃自语:“彼岸,灵界是世界的彼岸。彼岸之花,花开彼岸。列凉,你喜欢彼岸花,但愿你真的把灵界当作你的彼岸。”
“王……”我一时无法理解灵王在说什么,但可以听得出他话中有话。
“列凉,我无法像面对皓然一样面对你,这你应该可以理解。我不是不想像对待皓然一样对待你,可是……唉,我对你严格,是因为你和皓然不同,如果你连自制力都学不到,做起事来像皓然那么冲动的话,我怕你内心埋藏的怨恨会在某一天突然爆发。”
“我明白。”皓然不过是个孩子,而我,是爱恨交织的产物。性本恶,即使如何向往纯净,也仅仅是向往而已。
“唉,你懂事。可是你……越长越像你妖族的母亲。”
我大惊。灵王居然告诉我这些我不应该知道的。“王,您这是……”
“你大了,有些事情要慢慢告诉你……”
“不听,可以吗?”我的声音很小。这是我第一次在灵往面前表现我的脆弱。我并不坚强,我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