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尔自打开始上学之后尤其地热爱学校。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穿好衣裳跑去楼下面包店买回来早餐,笑眯眯地叫醒他姑,“姑~起床吃早餐~”
方行晴这个习惯了夜生活的人也奇怪,赖尔一叫就起。一大一小乐呵呵吃完早餐一起出门,方行晴开车送赖尔到学校,下午按时去接。
庞火火跟着方行直不务正业了几天,不知怎么忽然自省起来,觉得自己作为孩子妈跟方行晴一比实在羞愧,于是这天起了个大早,一头钻到厨房里去又是淘米又是切肉丁,酥油饼听到动静就蹿了进来,甩着肥肥的尾巴跟来跟去,一人一猫都乐呵呵儿地!
“煮什么?”方行直穿着睡衣晃进来,揉揉眼睛,嗅嗅鼻子,“这个粥没煮过。”
庞火火叫他吓了一跳,笑,“香菇鸡肉粥!”说着还感慨地叹了口气,“我昨晚内疚了一整夜,自打搬过来住对赖尔的关心实在少了很多!学校也是姐陪他去、上下课也是姐接他,这几天跟着你尽往你们办公室跑,实在不配当人家妈!”
方行直找了张椅子坐下,还是有些睡意地靠着椅背笑,“所以你要回归正道?”
庞火火认真点头,“你以后上哪儿别叫我,我也不跟着你掺和,现在把赖尔拉拔大是正事!”
方行直想了想,“确实!养个孩子可不容易!要不,我跟你一起养吧?”
庞火火愣了下,防备地看他,“我自己养就可以了!”
赖尔迷迷糊糊走进来,看到俩人吃了一惊,“哎呀,你们俩今天怎么了?”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使劲儿揉眼睛!
庞火火和方行直都有些孬意思沉默了一下,方行直就觉得腿上一沉,低头就见肥乎乎的醉油饼跳到他的膝盖上,甩甩尾巴冲他叫,“喵呜~”
赖尔走过去把酥油饼抱下来,“妈,你煮粥?”
庞火火抬手掐掐他水嫩嫩的脸蛋,笑,“从今天起妈天天给你煮,上学放学妈去接!”说着搂着赖尔蹭了蹭,“妈前几天太不像话了,对不起哦~”
酥油饼被这俩母子夹在中间,阴阳怪气地“酿呜~”叫了一声,从两人怀里找个缝蹿出来就往门口跑,被走进来的方行晴一把抓着后颈提起来,皱眉:“啧啧!这猫肥的简直没天理!”
“酿呜~酿呜~”酥油饼一大早受到打击,痛心拔脑地冲方行晴呲牙——你讨厌!你才肥!
“火火啊~”方行晴拎着酥油饼扔到外头沙发上,走回来笑,“我和赖尔都习惯这样了,你也不用特意去改变什么,哦赖尔?”
赖尔见方行晴冲自己眨眼睛,很是醒目地笑,拍拍庞火火的脸,“叭叽”亲了一口,“妈,姑送我就可以了~你不是说前爸来了么?他怎么不来看我呢?你叫他今天晚上来吃饭么~我好想好想他~”
方行直在旁边看着,斜眼瞥方行晴。
方行晴冲他打眼色——你可不能辜负我和赖尔啊!这样你都拿不下,干脆肥成酥油饼那德性算了!
酥油饼哀怨地蜷在沙发上,打了个大大的颤栗——木天良哦~人家哪有肥!不过是正常的老年发福嗟!
早餐过后,庞火火眼睁睁看着赖尔跟方行晴手拉手出门,还跟她笑眯眯地挥手,“妈,你当真不要来啊!”
庞火火的心就在那句话说完后的零点零一秒,“pia~叽”碎了满地,回头就有种想要泪奔的冲动,怒火直喷方行直,“都怪你!”
“哈?”方行直捧着碗喝完最后一口粥,大喊冤枉,“不是啊庞火火~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明明是你自己失责好吧?”说完一抹嘴,丢下碗一溜烟儿跑掉!
庞火火欲哭无泪,和一早起来就心灵备受伤害的酥油饼对视一眼,一人一猫抱着都有种崩溃的冲动!庞火火极度郁闷地跑去厨房洗碗,酥油饼甩甩肥乎乎的猫尾巴一晃一晃跟进去,跳到笼头边蹲着,两只圆溜溜的猫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庞火火看。
“唉~”庞火火叹气,“我怎么有种双失感?”她掰着沾满洗洁精泡沫的两只手跟酥油饼唠叨,“你看啊,我本来是想跟着方行直去找写作素材的,结果呢?跟着跟着就碉堡了是不是?我不能不顾赖尔呀!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显对我是大大的不利——”正说着,就听到外头电话铃响。庞火火赶紧擦干双手去接电话,酥油饼紧跟不舍,嘴里头“喵呜喵呜”一通叫唤——
庞火火竖着手指冲酥油饼“嘘”了一声,就听到孙丹在那头叫,“庞火火!你个见色忘义、没心没肺的小人!赶紧出来!”
庞火火叫屈,“哎呀,孙丹!你怎么倒打一耙,你天天约着这个上街那个做美容,偏偏就不找我,还好意思怪人~”
孙丹在那头笑的连旁边的酥油饼听了都浑身一抖,大咧咧地道:“我还不知道你!赶紧给我出来!”说着就挂了电话。
庞火火摸摸鼻子看酥油饼,“她是不是忘记告诉我地址了。。。。。。”
酥油饼歪头,阴阳怪气冲庞火火叫了两声——火火你笨死了呀!现在这家里四个人,其他三个都在同一战线啦!它见庞火火扭身跑到衣柜前头去找衣服,索性大尾巴盖着头往沙发上一窝:哎呀!不管你啦!不听老人言,总有苦头叫你吃!
庞火火换了件果绿色的净色裙子,一边翘着脚拉脚上高跟鞋的鞋带一边就慌慌张张出了门。孙丹把地点定在S市一处颇豪华的酒店宴会厅,庞火火刚收到信息还疑惑,这孙丹是开公司还是搞什么特别派对?等她跑到现场看到那满宴会厅里头活色生香、醉纸迷金的各色男男女女,心里头不由愈发好奇。
“火火!”玉溪和李趋恒靠在离宴会厅正门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庞火火一进来俩人就看到了,玉溪赶紧摆摆手叫,“来这里坐!”
庞火火抽抽鼻子,满大厅浓浓的酒精味道。宴会厅里头的灯光调的明明灭灭,暧昧不晚。正中央的舞池里头有好些人一对对轻舞低语,周围桌子上也都靠满了人,左右两处大阳台的栏杆旁边有外头淡淡的日光晒进来,把人的脸照在半冷半暖空气里。
庞火火挨着玉溪坐下,见她和李趋恒俩人之间气氛不错,稍微放宽了心。
玉溪笑嘻嘻地,低声问,“知道孙丹搞什么鬼不?”
“哈?”庞火火摇头,“我以为你知道呢!”
李趋恒起身给庞火火去食物台上取了杯金光流离的香槟递给她,也笑,“她叫玉溪的时候我就怕是有什么怪举动,还好我跟来了~”说着看庞火火,“看着像是单身联谊!”
玉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他只笑不说话。
庞火火惊讶地又往四周瞄了一眼,失声道:“哎呀,还真是!”
玉溪突然从袋子里掏出一份大红的喜帖递给庞火火,“喏,你是第一个收到的。”
“什么?”庞火火看到那入目的火红,心里头已经有了几分明白,嘴角也忍不住扬起来,还是要逗玉溪,“请我看电影?”
“嗯。”李趋恒却突然接过话头,点点头,笑,“一场不散场的电影。”
玉溪在旁边脸上现出几分羞赧和尴尬,端起酒杯来喝了口酒一,也笑,“嗯,爱情片,不分手的恋爱。”
庞火火哈哈大笑,搂着玉溪“叭叽”就在脸上亲了一口,“玉溪!原来你才是最浪漫那一个!”
“我觉得我也不差呀!”孙丹走过来,脸上漫着浮夸的笑,指着俩人道:“这世上没有不浪漫的人,只看对什么人罢了!”
玉溪和庞火火都眯着眼睛看她。孙丹五官称不上漂亮,但胜在一双眼睛生的如含半波秋水,眸光流转,叫人忍不住要盯着细看。她穿着条剪裁十分全体的黑色礼服,一只手里头捏着只带钻的手抓包,食指上一颗亮亮的鸽子蛋闪烁光亮,整个人看起来明艳动人。
曹宇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可是,这场宴会,到底是在庆祝什么?”
孙丹笑笑,打开手抓包,掏出一张红色的证书往桌子上潇洒一甩,“重归女王世界的单身盛宴!”
玉溪拿起那张红本子只看了一眼,就“哎呀”叫了一声,满脸不可思议的瞪着孙丹看。庞火火凑过去,见红本子软纸封面上烫金的“离婚证”三个字,忍不住也皱眉看孙丹。
孙丹一派怡然逍遥的模样,单手叉腰,另外一只手指头轻轻拔了下耳边的碎发,笑,“从今儿起,老娘再不是谁万千宠爱的公主,只当自己一个人的女王!”
曹宇丹挑挑眉毛,“杜放洲呢?”
孙丹抬手朝他一指远远一处角落里正端着酒杯跟到场来宾侃侃而谈的杜放洲,笑,“呐,最后一次允许你问类似的问题。”
曹宇凡笑笑,冲庞火火摆摆手,意思是等下自己还过来。
庞火火正傻愣愣地冲那本红色的离婚证发呆,也不知道到底领会没领会曹宇凡的意思。
玉溪眉头皱成一团,问:“杜放洲人又好、工作也不错,你整天除了想法子怎么花钱旁的事都不用操心,怎么就离了呢?”
孙丹转身拿了杯香槟,边喝边道:“嗯,就是因为努力想着怎么样去花钱,所以才离的。”
玉溪大吃一惊,“你们结婚都三四年了,他现在才嫌你花的多?”
孙丹赶紧摆手,“哎呀,不是!”她把手里的手抓包往桌子上一放,问李趋恒,“你拿拿。”
李趋恒也觉得纳闷,抬手拿起那只带钻的手抓包,眉头一扬,在手里掂了两下,笑:“你包里放了什么,这么重!”
孙丹拍手,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把包打开,里面除了一只手机一串钥匙,也确实再没有旁的东西。她手托着下巴看庞火火还瞅着那本离婚证发呆的样子,忍不住就又笑起来,道:“昨儿我们结婚四周年,去逛街买东西的时候,我叫他帮忙拿了下包。当时他说了一句话‘你的包里到底都装了什么?那么重!”。嗯,然后我就说‘你是不是觉得不拿不够绅士,拿了却又是真心地不想拿’。他说是啊——再然后么,我们就走到了民政局,办了这张证回家商讨财产分配问题。”
“哈?”玉溪和李趋恒听的目瞪口呆,这时候就听到远远地,杜放洲那群人里头也传出来一阵不小的讶异声!两边儿人各自静默了几分钟——大厅里的音乐还低低地放,似有似无,听不大清楚到底放的什么。
玉溪愣了好久,问庞火火,“你明白了没?”
庞火火抬头,哀怨地看孙丹,“原来离婚证都变成红皮的了——”
李趋恒醒目地追问,“原来不是这个色?”
庞火火苦恼地瞅着手里头那本红本子,“原来我们办的那会儿,明明就是绿色的!绿色的才合理么!红行绿停喏,都走到头了还怎么用‘红行’的本本?”
这回轮到孙丹迷迷糊糊反应不来了,“你俩?”
“啊!”庞火火点头,视线从那本红本本上面移开来,立马一怔,“哎呀!”手里头的红本子一撂,跳起来就往外跑!
孙丹接住离婚证往手抓包里一塞,拉着玉溪就追,“庞火火你给我站住!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玉溪叫这俩人弄的整颗心蹦蹦乱跳跟蹦极似的猛然上落——感觉今儿这一天过的跟黄历上说的“事有喧”一样热闹!
庞火火猛按电梯,眼见孙丹和玉溪追了出来,嘴里头又恼又恨地叫,“哎呀!完了完了!这下要穿帮啦!”慌慌张张赶紧找安全楼梯,踩着高跟鞋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