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锦鲤一个人待在馥郁阁里,觉得有些无味,虽然不是百无聊赖,可除了写写字画画画什么的,她也没什么别的可做。
“姑娘,奴婢们可以进来吗?”传来笃笃笃的叩门声,而后是丫鬟的说话声。
“什么事呀?”锦鲤笑着起身,拉开房门,看见门外是两个面容姣好,身姿窈窕的少女,正是红尘和碧落,不由得一愣,“你们是……”
“奉殿下之命来伺候姑娘。”红尘说道。说心里话,她是有些看不上锦鲤的,毕竟,她实在没有什么能让她看得起的。
碧落则什么都没说,只是冲锦鲤微微笑了一下。常年混迹在杀手之中,性情早就冷淡了,可面对锦鲤时,心底还是油然而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反正,在面对一直陪着她长大的红尘紫陌时,都没有这种感觉。不过在她表现来,仅仅是微微一笑而已。
“喔……”锦鲤应了一声,“你们是来照顾弗之的吧?先进来说话,外面冷。”
红尘碧落被她这一说说得有些尴尬,不过碧落还是又说了一遍:“世王殿下派我姐妹二人服侍姑娘。”
“我?”锦鲤一愣,紧接着笑道,“怕是二位认错人了吧?”
碧落也是无奈了,刚想说怎么可能认错人,就听见红尘说道:“今天早上的事情,世王殿下很重视,所以叫我二人来保姑娘安全。”
这下锦鲤算是明白并且相信了。看得出来,这两个姑娘都是有武功的,之前世王召见她的时候她也见过这两人,倒是把那殷惜公主噎得一愣一愣的,像是两个厉害角色。估计是世王怀疑府中有内贼,想要用她来引贼又不想她死于王府吧。
没等锦鲤再做安排,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不过比红尘碧落急促得多。
“谁?”不等锦鲤询问,碧落先一步挡住了房门,把拉开一条比鼻尖大不了多少的门缝。
“是我,殷惜。”门外传来的声音端庄大气,倒真有几分公主的架子。
“姑娘,公主来了。”碧落转回身来,问锦鲤,“让进吗?”
锦鲤有些诧异,微微惊讶的咧了一下嘴:“问我?”
“不问姑娘问谁呀?”红尘笑着说,“世王说了,以后我们就跟着姑娘,听姑娘吩咐,自然是要禀报姑娘了。”
“她若想进便进来,想去便离开,我管不得,也管不着,她在与否,无谓于我。”锦鲤的表情又归于平静,不动声色地回到屋里,又不动声色地翻开一本书,仿佛事大事小,都与她毫无干系。
“锦鲤妹妹。”就在红尘碧落愣着想锦鲤的话的当儿,殷惜已经推开了门,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那种典范式的微笑,“早听说锦鲤妹妹的舞是大幽一绝,今天来一是想看望看望妹妹,二就是想欣赏一下妹妹的舞姿。”
锦鲤微微侧头,目光从书卷上游离出来,带着探究地看着殷惜。半晌,她皱着眉头一声轻叹:“敢问公主是何人?为何无端称民女为妹妹?”
敢情在这儿等着她呢!碧落和红尘差点笑出声来。看来这锦鲤姑娘并不是乐坊里与世无争的无知舞女而已。
殷惜被锦鲤噎了个没脸,讷讷地笑了笑,缓过来又说:“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妹妹大概还不识得……”
“识得识得。”锦鲤突然打断了殷惜的话,“是王妃娘娘罢,民女见过王妃娘娘。”嘴上行着礼,却依旧坐在椅子上,甚至后背还靠在了椅子背上。
殷惜生气了,长年在皇宫里养出来的刁蛮任性在这一刻迸发出来,扬手就要打锦鲤。翠影一晃,挡在了锦鲤与殷惜之间。
是碧落,红尘不知什么时候也由门口站到了锦鲤身边。
“公主,这手动不得。”殷惜带来的那个丫鬟及时劝住了殷惜,俯首在她耳边说,“红尘碧落的武功很高,我不是对手。”
殷惜半信半疑,正想打上去,却发现锦鲤已经被碧落红尘挡了个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人影。碧落红尘又打不得,只得放下手作罢,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她以为锦鲤就是个凭借色相取得世王欢心的狐媚丫头,除了那一点点称不上好的舞艺,其他的什么也拿不出来,自然是软弱可欺。没想到锦鲤这噎人的本事也是有些路数,而世王竟把碧落红尘都遣过来保护她。无疑,在龙沉渊心中,锦鲤的地位远比她殷惜来得重要。
“锦鲤姑娘,”几次三番地被锦鲤噎住,殷惜也没了继续和锦鲤兜圈子的心思,“听说锦鲤姑娘舞艺超群,名冠大幽。尤其是以一曲长安调闻名天下,今日是特意想来拜师求学的。”
红尘碧落闪出一条空隙来,让锦鲤和殷惜互相能看到。锦鲤盯着殷惜看了一会,看得殷惜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锦鲤会怎么说,会怎么回答她。若是被拒绝了,那该如何是好?要知道,在她的计划中,只有接近了锦鲤,才能继续进行下一步。
“民女完全可以教给公主,”锦鲤开口道,继续看她的书,“不过公主听民女一句劝,还是算了吧,公主是练不下来的。”
“何以见得呢?”听到锦鲤答应了,殷惜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追问。
“长安调一曲分八支,单单一支就有一个时辰,公主金枝玉叶,怎么禁得起这么折腾。”
这话说得不假,可这说法却有些埋汰人的意思,殷惜有些不爱听了:“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就不行呢?而且,我也不是想学长安调那么难的曲子,怕只有舞姬跳得下来。我最想学的是莫芝的白舟湾集。”言下之意,你就是个舞姬而已。
锦鲤略略想了一下,把手里一直在看的书递给殷惜:“这是白舟湾集的话本子,拿去看看罢。实话说,我也没有什么能教公主的,公主能高看我一眼,锦鲤十分荣幸,万不敢继续造次了。”
殷惜接过话本子,看锦鲤站起身已经要吩咐碧落送客了,赶紧又找补:“锦鲤姑娘,殷惜是否有幸能看姑娘舞一曲?”
锦鲤也没推脱,毕竟是她吃饭的家伙,说什么也不能让手生了去,索性自己练也是练,多个人看也是练,无所谓殷惜在不在。
可是她无所谓,红尘不觉得无所谓,既然她是认锦鲤当主子的,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被人欺负了去。她看了碧落一眼,从对方的眼中,她也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神情。
只听这时锦鲤的声音对着她俩响起:“你们两个若是愿意看便跟来,不愿意便去做事好了。”
眼下殷惜图谋不明,碧落红尘自是要跟着锦鲤的。
走到院中,锦鲤走到一个石墩子边站定,衣袖轻轻掸了掸墩子上的灰尘。殷惜以为她是要请自己坐下,便心安理得的在一旁站着看着。
“公主,你是真要拜民女为师,学一支白舟湾集?”
“这还有假。”殷惜生怕锦鲤拒绝她,坏了她的好事,赶忙回答。
锦鲤意味深长地看了殷惜一眼,吩咐红尘:“请茶,上香。”说着坐在了石墩子上。
不多时,红尘把香炉和茶都拿了来,锦鲤点上两支香,跪倒在地拜了三拜,而后起身又坐下。
殷惜看着锦鲤起来又坐下才意识到自己竟一直被这个小小舞姬干在一旁,连个座位都不曾给,就想走到另一个石头墩子上歇着,顺便看看锦鲤跳舞,不用说累着锦鲤。就是只是她坐着锦鲤站着,她都能感受到一丝优越感。
“殷惜。”锦鲤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声音也冷了三分,“既然是要拜师学艺,为何对祖师不请香不敬茶?既然打定主意拜我为师学舞,为何站在一旁不跪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