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锦鲤挣扎着,再用力却也挣不开来。
及至进了寝居,孟煜才把锦鲤放在了床上,还很不嫌费事的给盖上了被子,又点着了炉火。不多时,整个寝居都温暖了起来。
孟煜宽了外袍,只着一身里衣,躺在锦鲤旁边。两个人面对面地躺着,盖着刚刚孟煜打开的那床很大的被子。不知怎的,气氛有点尴尬。
很多人可能对这样见了一面就敢同床共枕感到不可思议。但是不要忘了,这里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世界,它是在各界之外的幻界。而且大幽民风一直如此,再加上双方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第一次面对一个和自己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又让自己心里小鹿乱撞的男人,锦鲤还是紧张得很。
不过很显然,孟煜并不紧张。解决了主子的问题,时间又那么晚了,他早就不像白天那般清醒。而且他是打心眼儿里爱上锦鲤,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于是他很自然很大方地把对面离着他有几个身位的锦鲤捞了过来,抱在怀里。
“这样……不好吧……”锦鲤嗫嚅着,脸红红的,像是上了一层胭脂,本就魅惑异常的面庞更显妖冶美丽。
“哪里不好了?”孟煜轻笑一声,一手揽住锦鲤的腰,一手扣在她后脑勺上,唇快速地向她压过去。
锦鲤双手推住孟煜,往后躲了一个身位,后背却一下子撞在床架子上,硌得生疼。
“小心点。”孟煜一边嘱咐,一边将锦鲤又揽紧了些,女人温软的身体让他整个人都绷了起来。他轻轻覆上锦鲤红润的唇,没有强势的攻城略地,没有深入勾缠,只是温柔而细腻地轻吻着,或吮吸,或啮咬,在她唇上流连。
锦鲤的脸滕地一下烧了起来。大幽固然民风开放,可是这才认识一天就被人亲了,一个姑娘家的算怎么回事啊。躲吧,已经无处可躲了,不躲吧,心里又怪别扭的。一时间纠结在了一处,甚至没注意到孟煜的吻已经离了唇畔,细细碎碎地吻在颈窝上。
“弗之你!”锦鲤讶然,惊叫出声,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孟煜推到了一边。随即是又羞又愤,眉头一皱从被子里翻了出去,赤脚走在地上,什么也没说,背对着孟煜径直出了卧寝。
“锦鲤!”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卧寝的门微微一掩再看不见她的身影,孟煜有些急了,立刻披上外衫去追。没想到锦鲤走的挺快,他出去时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孟煜急得什么似的,感觉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变得虚无缥缈,让他倍感无力。
“锦鲤姑娘?”在馥郁阁后院儿的小树林里一棵树上打盹的重明从梦里醒过来,看见自己呆着的树下蜷缩着一个少女,仔细一打量,正是今天孟先生带去青花坊的那一位,想来在这深夜里还会出现在这里的,也只有她了。“同孟先生闹了不愉快?”他翩然下落,无声落在锦鲤身边。
锦鲤不说话,也没有看重明,只是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伤了的小动物。
“姑娘这样会着凉的。”重明没有再问,轻叹了一声,伸手向锦鲤道:“不嫌弃的话,随重明到上面去罢,也比地上好些。”
“不……我不冷。”锦鲤开口,却是有些想哭。
“这……”重明一愣,飞身上树,拿下自己权当铺盖用的斗篷给锦鲤披上,然后自己回到树上,“姑娘待一会便走吧,这里实在不是深夜该来的地方。”
“哥哥。”待重明在树上坐定,正要再打个盹时,锦鲤突然叫他,“孟先生他有家室吗?”
重明不明白锦鲤为什么问这个,还是回答道:“应该没有。”
“哦……”她的语气淡淡的,再听不出来是忧郁还是开心。
夜静静的,重明倚在树杈上睡了,锦鲤则自己蜷缩成一团,不知是醒着还是睡了。小树林里彻底安静下来,静的没有一丝人气。重明自是隐了气息的,锦鲤也不知用什么法子让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很快,这死寂就被人打破了。悉悉窣窣的脚步声响起,是孟煜,他终于是找到这里来了,却没有发现锦鲤,只是大声喊着。重明灰扑扑的斗篷使锦鲤在树下隐藏的极好,如果不是细看,根本不觉得树下有人。
“重明。”一晃神之间,孟煜在一棵树上发现了重明。还没等重明醒来,感觉脚边一软,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不是锦鲤还是谁?
孟煜轻轻地把她抱起来,带回房里。一路上,他感受不到锦鲤一丝一毫的气息,更没有感受到之前锦鲤身上的温度。
回到房里,他再次把她放在床上,抱着她,用自己胸膛的温度暖着她的后背,却再不敢做些什么。良久,他才小心翼翼地埋首在她颈间,细若游丝地问:“锦鲤,同我过一辈子可好?”声音里有迷茫,又带着不解的感伤。他也不知道对锦鲤的情愫从何而来,不过,就是一见钟情又如何?上天既让他遇见了她,那便也会安排好剩下的事。
“好。”锦鲤开口,却把孟煜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要得到回答的问题,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自然喜不自胜。却听见锦鲤又说:“与你……相敬如宾。”
一时间,孟煜又感到落寞了。虽然本没指望她同意,但他还是想要她说与他结为夫妻,白头偕老的。
相敬如宾,虽是总在夫妻身上吧,但总归不是那么圆满。
“睡罢。”孟煜掩去了心结,又恢复到若即若离的温柔。即便是这样,能与她一辈子在一起,也是好的。
世界终于重归于沉寂,并不因为有这么一点小插曲给这两个孤独自闭的人什么互相交流的机会。
一夜无话,转眼次日清晨。
“世王殿下。”孟煜又一次来到玉心居,同龙沉渊说了昨晚锦鲤的对策,“只是能不能瞒过圣上法眼,还是难说。”
龙沉渊默默地思索着,这确实是一个计策,但是这是要有前提的,首先,冯子辰必须极其尽职,父皇必须得信任他。单是这一点,他就没有十成把握。
“不过,现下也只有这个办法最有可能了。”龙沉渊鹰眼微眯,“不过赌一把,弗之,要不要下个赌注?”
“好,殿下赌什么。”孟煜淡淡笑道,“臣赌此计有用。”
“我赌冯子辰能留命在,却难留官职。”龙沉渊老狐狸似的一笑,“这一次,弗之又要输给本王什么了?”
“殿下想要什么?”孟煜微笑,“臣定当双手奉上。”
龙沉渊摆摆手:“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若是输了,便替本王把二哥刁难的那些书都抄了吧。”
“好。”孟煜笑笑,退了出去。龙沉渊穿好蟒袍,金冠束发,扣上那半面的黄金面具,抹去近几日脸上的阴霾,低声道:“夔。”
一个狭长的白色身影出现在龙沉渊面前:“在。”
“驾车,上朝。”龙沉渊沉着脸,拨开夔往外走,夔紧随其后。
夔是龙沉渊四大侍卫之首,武艺高强,思维缜密,心思玲珑剔透,真的不是一般侍卫能比的上的。就是这四大侍卫里,夔的能耐也是绝无仅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