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拜见陛下!”我微微一弯身,行礼道。
“平身吧!”太宗笑着扶起我。
看着我略有红润的脸庞,笑道:“这些时日来,身子养的好很多了,刚进宫时,真是有憔悴的,双目布满血丝,看了让人心疼!”说完太宗又再度细细的打量了我下。
此时离我进宫已有三日。
这三日,太宗下朝后便来我宫中小坐。询问着我的一些饮食起居可顺意,是否还缺些什么?
我都一一点头。
太宗对此却常常蹙眉。我的表情过于平静,毫无新婚之喜。
新婚那天,他曾对我说:“我很像一个人?一个会永远活在他心中的人。”我未吱声,他便看着我,有点失落道:“你似很不喜欢朕!”
我点点头。
太宗大笑的自嘲道:“你还真是诚实啊!”随后一脸凝重的问我:“素闻你与那碧瑶情同姐妹,那你恨朕吗?”
我摇摇头。
他若是一代暴君,或许我有七分恨意,可他却是有名的贤君,做的许多决定都身不由己。他要在乎的因素太多。
我细细看他,他的双鬓已有些微白。年轻时的戎马生涯给他的脸布满了沧桑和坚韧。他的眸子乌黑透亮,显出一份睿智。他柔情似水,曾让长孙皇后至死不渝;而他作为君王的无奈却伤透了儿子的心。
他注定是孤单的,身边永远充满着斗争。平常百姓家的天伦之乐,他永远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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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朕会让碧瑶有一个名分的。”
我惨然一笑,再多的名分伴随的不过是长眠地下的孤魂。
我的语气很冲,他却未生气,只是徒然悲伤道:“朕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语气中充满了凄凉与无奈。
高高在上的君王,剩下的只有哀叹声。
这一夜,我与他分榻而睡。
我宫中的四个侍女梅兰竹菊是太宗精心挑选的,个个水巧玲珑,做事颇为得体。
太宗初来几日,她们很是高兴,精心布置帷帐,为我描唇画眉,我示意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来吃个便饭而已。清梅嗔道:“娘娘怎可如此不上心?”
我不想与她过多解释。便浅浅一笑置之,双颊生靥,宛若桃花开。清竹赞道:“娘娘有倾城之容!”这丫头父亲乃是一丞县令,自小书香熏陶。我却不明白她为何要进宫来受这苦罪。她性格机灵、活泼,很得我喜爱。
我叹了口气,心中哀道:“女为悦己者容!”她们何曾明白这个道理。
太宗来了几日后,她们便不再上心了,只因他从不留宿。这其中原因,太宗不曾言语,我亦不问。这样便好,省了我许多烦心的事。这日,清兰低声问我:“陛下今日若来,要布置吗?”
我整了整衣袖,闭着眼睛,吸着屋中香溢的檀味,颐养精神。听她问来,便拖着慵懒的嗓音道:“清闲点不好吗?退下吧!”
接着,便是殿门关上的重音。
外面几人叽叽喳喳的声音窜入我耳。我微睁开眼睛,透过薄纱看去,清竹正好奇的问道:“你们说陛下日日来,为何从不留宿呢?”说完仰着头,似在思虑!
清梅接着道:“若说是失宠吧,也不见得;若说是得宠吧,可这也太...太...?”
清兰会心的笑道:“娘娘心中有数呢!”
三人正论的起劲,我见清菊从外而来,便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不时,清菊边怒斥道:“不知死活的丫头,主子们的事也是你们讨论的,莫不要看娘娘心善,便肆无忌惮了!”
我的嘴角沁出一朵花,“这丫头到底是在宫中呆了很多年了,是比一般人看的透彻的多。”
三人见是清菊,脸上都微微露出难堪,恭敬道:“姐姐教训的是!”
清菊轻轻道:“都散了吧,让娘娘清静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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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至晚才来,暮色已落。他的脸亦如此。我轻声嘱咐了声清菊去煮碗清心莲子粥来。见我离去,一旁的清梅凑到清菊跟前道:“陛下今夜是不是打算留宿啊?”
清菊闻言,狠狠的瞪了眼她,清梅缩了缩头,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跟着一起去忙乎了!
屋中有些昏暗,我便再去点了支蜡烛。回头时却见太宗的脸上有着不清晰的泪痕。不时一会,清菊便端上粥来,静候门前。我起身亲手接了过来,顺便叮嘱她们早些歇息。我这边就不用伺候了。太宗望着眼前热腾腾的粥,紧皱的眉目有了一丝松弛。
他凝视着我,道:“不想问问今日发生了何事致朕如此悲怒。”
我轻轻摇摇头,面色从容,口语轻淡道:“料来不是好事,听之无意,徒添耳根杂尘。”
太宗面露讶异,而后感慨道:“这人你认识的!”
我心中一紧,面色间闪过一丝担忧。
太宗缓缓自顾的说道:“李愔刚上任没几日,便无故殴打当地县令,暴虐横施,已有数人上奏弹劾。”
我嗤之以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太宗端望着我,疑惑道:“你的表情告诉朕,你对朕的这个儿子似乎很不屑一顾。”
我眉一俏,讽刺道:“若非陛下,何有他哉!”
太宗听闻,久久不语,随后再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看着外面已是漆黑的夜空,轻声道:“陛下劳累了一天,还是早点歇息吧。”
太宗动了动身,古怪的看了眼我。
我笑了笑道:“杨妃还在盼着陛下呢!”
太宗的神色顿时凝固在脸上。我微微一弯腰,躬身道:“臣妾便不恭送了!”
太宗几步走至我身前,用手指勾勒起我的脸。
精致的小脸,妖艳、妩媚。
“你终与她不同!”太宗留下这句话后便踏步离去。
见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我讪讪的坐在桌前,拖着下巴,无所事事。
‘李慎,你现在过得好吗?还有思瑶,成长的健康吗?’
‘雨丝,你在大草原上照顾好你的子民了吗?’
‘李泰,你还在为你的权利所费劲心思吗?’
‘李治,现在应该悲痛欲绝吧!身上的箭伤不知道有没有迸发?若真如此,那便是内伤了,纵有药物疗养好,但还是会留下暗疾!放心,李治,我会好好珍惜自己的!决不让别人碰我一下!’
我蜷缩着身子。把头埋在双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