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秀懿回到玉和宫向她表明甄逸容对于此事的态度,附带传召她到御书房见驾。
林静兰皱眉,又是御书房?她可不想再去那儿重温那件事。
“兰儿,这是皇兄决定了的事儿,便是皇子也帮不上你,对不起了。”甄秀懿瞧见她脸色很差,柔声安慰道:“不如你借此再去求求他,没准他能同意,毕竟你对他来说是不同的存在呢!相信我!”她目光坚定地给她鼓励。
“我不想去。”林静兰摇头。
“这是圣旨呢!兰儿你就别再违抗皇兄了,不然吃苦的还是你啊!”甄秀懿拉着她的衣袖将她往外带去,“不然我陪你去,你看你都窝在房中多少日了?一直这么躲着也不能解决问题不是吗?你去对皇兄说,想来他不会一点也不在乎的。”
林静兰抗拒地推开她的手,立在原地不动,“我与皇上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他要如何都随便他,只不过,他也该明白,我是不可能再无条件地听从于他了。”皇帝又如何?他充其量也只是一个食言而肥的伪君子罢了,她宁愿被他降罪,也绝不可能再屈服于他。
甄秀懿眼睁睁看着她安静地退回房去,此时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了,她也无异于多说。至于皇兄那头,她看来还得再跑一趟,这个跑腿的差事她没做好,兴许他应该自己过来效果会更好。
林静兰闭门入房,思前想后仍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借着这股势头,她就该叫他知道她也不是如此好欺负的主儿!
*
李仁全每日巳时都来给她请脉,这一日也不例外,林静兰也不再多说什么客气话了,由着他来诊,横竖只要皇上不下旨,她说什么也不管用。
“李太医,我想向你讨些助人安眠的药物来,可以吗?”
“您要那东西有何用?晚上会睡不着吗?”李仁全一脸疑惑,依她的脉象来看,她并不存在失眠的状况才是,相反还容易犯困。
林静兰笑了笑,“那倒不是,不过我每夜噩梦频频,睡地不踏实罢了。如若可以,还请太医替我备些罢。”她自然知道太医并非如此好骗过的,她夜里发梦偶尔惊醒也是事实,这样说总不怕被拆穿谎话了。
李仁全吩咐了侍候的小婢几句,小婢便领命退下去,他将棉垫收好,复又发问道:“除了郡主夜里睡不踏实外,可还有其他不适之处?”
她正正经经地想了想,“有时会很瞌睡,总是睡不饱的感觉,不过也非大事儿,想是累了些吧。”瞧见李太医讳莫如深地眼神,林静兰尴尬地牵动嘴角撇开眼去,她不想承认是在那日被甄逸容侵犯后变得浑身乏力,终日犯困,可即使不明言,人家都心领神会了。
他点着头,而后又问了几句关于她吃喝拉撒的问题,林静兰只当他是没话找话聊,也没怎么在意,随意地应着,一门心思都期盼着那小宫女能快点拿来她要的东西。
方才离去的小婢总算又回来了,将手里捧着的医药盒递给李仁全,而后又退出门去。
檀木盒打开,里头端端正正地摆放着各色陶瓷小瓶,他从中取出几瓶来,揭开红布塞子,一手在瓶边扇动着,轻嗅其中的味道。
“郡主,此物是臣配的安神丸,应可缓解您的病症,每日睡前服用一次便可。”李仁全双手奉上一枚白瓷小瓶。
林静兰笑着接过,开瓶闻了闻,有一股清新的异香,抬眼看向李太医,露出了然的笑意:“药中可是添加了茉莉花吧?”
“人参、荨麻、煅龙骨、煅牡蛎、洋甘菊、薄荷、茉莉花、土茴香、枣仁……”她压低了声音像在自言自语,这些是她早已翻书做好的功课,而此时李仁全正瞪着大眼不可思议地听她念出那一连串配方,林静兰复又看向那些个瓶瓶罐罐,“那其他的都是些什么药呢?”
“臣真是要佩服兰郡主了,没想到您对医药也很有研究!”李仁全叹声拱手,随即又拿起一瓶来递过去,“那么郡主可知这一瓶是何药物?”
凑到鼻翼间一闻,是一种很淡香味儿,可惜她只有理论知识而缺乏实践精神,并不能嗅出这是种什么药丸。林静兰淡笑着摇了摇头,“请教太医了。”
“此为合欢散,不知兰郡主可有听说?”李仁全看了一眼她递回来的药瓶,却没接,反笑道:“如今我便送予郡主了,还望郡主好好利用,莫要辜负圣上的心意。”
林静兰在心里冷笑,嘴角也不自觉挑起了诡异的弧度,李太医竟然送这种药物给她,是希望她对甄逸容施用吗?即便他是一片忠心,可若叫皇帝知道了,也会当恶心了罢。
“李太医,合欢散在宫中虽非禁药,可想必你也知道,皇上对于此种手段,皆是深恶痛绝的,而现下你却让我以此讨宠,可不是要与皇上作对吗?”她半威胁半调笑道:“若皇上得知此事,我再向他添油加醋一番,你想你这脑袋可还保得住吗?”
李仁全紧了紧眉头,却没她想象中那般魂不附体,“实话便告予郡主吧,此事乃是皇上旨意,皇上也不希望日后您难受,所以特意派臣早早备下此药,要赐予您,今日不过是顺便拿来,且想再来劝劝您,皇上圣意已决,郡主还是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为好。”
甄逸容的圣旨在这天夜里下达,此时林静兰正摆弄着手中的瓷瓶,心里总算有了些算计。她跪下身去,微微抬眼瞧见崔公公昂头挺胸高举圣旨大声宣读:
_______________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宁亲王之女林静兰,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兰妃,钦此!
_______________
“兰妃娘娘,快请接旨吧!”崔公公见她听旨后却迟迟没有动静,怪声怪调地唤道。
林静兰起身,上前去接旨,微微咬唇,瞪着面前那看不出喜乐表情的崔公公,躬身道了句“谢皇上”。还当她是乐意的吗?朝她摆什么臭脸?可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此时万万要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崔公公心里虽颇为愤慨,可横竖她已将皇上迷地个七荤八素的了,身为皇帝的贴心小棉袄,崔公公也不能违背圣意不是?“皇上吩咐,即日起,兰妃娘娘便可入住临恩殿。”顿了顿,“明日晚宴,还请娘娘也一并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