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宫中之人是有意要试探她了,没准还有人一路跟踪,想瞧她究竟要作甚呢。自己这稀奇古怪的变化已是叫许多人都大吃一惊,她本想安分点,别再露什么马脚了,可她却走错了道,搞不好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了人,又四拐八绕的没找着路……此时她真是欲哭无泪啊!
她是记着秀女们离去的那条路的,待人走后,便也跟了上去,怎料她们走的却不是原路子呢!
才入了储秀宫,张妈妈瞧见她便立时迎了上来,神色着急,“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是去了哪儿了!太后娘娘都派人传了好几回话要召见了!你可好,逛了一整天才回来!快,赶紧跟着我去罢!”
林静兰还未站稳脚跟,就被张妈妈拽着又拖了出去,只得提着步子边跑边问:“太后娘娘此时还召我去有何事?落选的秀女们可都还在宫中呢?”
张妈妈横了她一眼,“落选的早都出了宫了,至于为何要召你去,老奴可不敢随意揣测太后的意思,你去了便知。”
忍着脚疼,又随着张妈妈疾走了一路,到达永寿宫时,皇太后正待用晚膳了,听人来禀兰郡主到了,便吩咐下去放了她进来。
林静兰缓了缓气儿,理整齐了衣裳,只身而入,却见上桌坐着的,除了太后之外还有一位身着龙袍头戴通天冠的俊美男子,她不是特意想去瞧,只是那人的衣着实在过于刺眼了些,目光定了几秒也没来得及收回。
皇太后对她招了招手,“兰儿,今日你上哪儿了,哀家遣人去唤你,却说你没在储秀宫呢,不过也罢,来了就好,还未用餐吧?来来来,坐下一块吃点。”
林静兰突觉自己未免太失礼了,便忙垂下头去,俯身行礼,“皇上吉祥,太后娘娘吉祥,兰儿不敢。”
“有何不敢的,快过来罢。”皇太后再次下令,一旁候着的翠娥便忙上前去请。
林静兰再次谢过,仍是垂着头向内走去,皇太后抬手指了指身侧的椅子,“坐到哀家身边来。”
“是。”
甄逸容从未见过她如此顺从的模样,说他不惊讶是假的,他细细打量着她,此时近看,才越发觉得她真是前后判若两人,入门后便始终是一副恭顺的姿态,细瞧她的脸,却又淡如浮云。往日里她若见着他,必定要跳起来抓着他不放,烦他这烦他那的,可如今她甚至连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只静静地低垂着头。
“你……病好了?”甄逸容话一出口,便觉自己真是没话找话。
林静兰听及此男音,仍是垂着头回道:“是。”
甄逸容此时只觉得她不是那兰郡主,而是另外的某人,一时竟有些不习惯她如此平淡的待他,虽是盼望着这样的一刻良久,真正盼到的时候,反而还觉胸口憋闷。
“如此甚好,日后你嫁去濯日国,朕亦可安心了。”
“是。”
“你替朕解了围,朕也答应你一事,说罢,可有何心愿未了?”
“无。”
她始终用最简单的一个字去回话,面上平淡,心里却早已把这皇帝给狠狠骂了一通,什么人中龙凤?压根就是个伪君子!她凭什么要与他多费唇舌,他可是害死了她的半身的恶毒皇帝呢!保不准他一时兴起,再害她一次。
皇太后抬手拍了拍林静兰的肩,“好了,再聊下去啊,这饭菜可都凉了,先吃着罢。”
林静兰点头,筷子刚拿起来,对面的皇帝又发话了,“母后,你可是忘了,二哥还未到呢,咱们先吃上了,怕是不好罢。”
皇太后一听便“哎哟”一声,“瞧瞧我这记心,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看着兰儿来了,便把他给忘了……那就再等等啊!”末字儿的重音节是朝着林静兰发出的,她便弯弯嘴角,又放下了餐具。
此时皇太后又与皇上聊开了,两人似在讨论战事,她听不懂,便偷偷抬眼去观察对桌的皇帝,他面色平静,时而还淡淡一笑。乍一看是细眉细眼,细皮嫩肉的,确实长相俊俏,可看久了便令她生腻,不就活脱脱一个小白脸么?放在现代,也只有当GAY的份儿!尤其看到他此时一脸不知悔改的模样,她便愈加为那兰郡主不值,她突然都觉得若不从他身上讨回点公道,便是对不起自己了。
门外侍卫的通报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林静兰也忙收了思绪,转脸去看,只见进来的男子头戴金冠,身着藏青袍,腰间一块翠玉,脚踏蹬云靴,一撩衣摆便踏入了门内。不看倒好,一看差点没叫她坐不稳,这人竟是她不久前出手救过的那男子!可此时他身姿矫健,走起路来气不喘心不跳的,面色也挺红润,却与下午那一见判若两人了。
“连儿,平素你可一向守时呢,今日你怎的迟了。”皇太后语气中不无疼爱。
甄逸连行至众人身前,向前一拜,“臣叩见皇上,太后娘娘。”太后忙道免礼,甄逸连起了身,笑道:“下午发生了些事,忙着处理,便耽搁了。”
“脸色怎的这么差呢,莫非喘鸣症又发作了?可叫太医好好瞧瞧没有?”大儿子的这一病症倒叫她操心不已,想来若不是他身体不好,这个皇位便该是由他接手了,可现下他却是个恭亲王。皇太后心中一直觉得对不起这儿子,偏生除了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其他的却也无能为力了。
“不碍事,也是老毛病了,儿臣已习惯了。”甄逸连笑了笑,便入了座。
甄逸容微蹙了蹙眉,“二哥,若是身子不好,便唤人来说一声,莫再过来便是了。”
林静兰瞧他此刻似乎还没发现自己,便始终维持着侧着脸的姿势,低垂了头,也不敢乱动,心中默念“你看不见我”。
“五弟,母后,今日我过来此地,也是有一事相求,望母后成全。”
“何事?你说罢,哀家一定满足于你。”
甄逸连此时的目光转向坐在皇太后身侧的林静兰,低声笑道:“我想向母后讨要一人……宁王府的郡主林静兰,不知可否?”
入门时他并非没看见她,只是不动声色而已。他瞧着兰郡主形迹虽可疑,下午时却替他缓解了病症。往日他因病不常外出,却也听得她名声极差,经此一事他则不得不对她感兴趣起来,再者,留她在身边,许真能医治好他的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