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来到歪脖树那的时候,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怎么也挤不进去,等我挤到了人堆前头,呼啦一下子,没有任何征兆,人们都散去了,只见一把斧头砍在树干上,并不影响歪脖树好好的立在那,那弯弯的弧度,好似是在嘲笑着我,想看热闹还没看成,连****都赶不上热乎的,
我一路小跑着,跟着人群来到了村长家,我远远的就看见村长的门口围满了人,有蹲着的,有站着的,也有坐着的,似乎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村长坐在那里,披了件棉衣,脖子上挂了一把镰刀,弯着身子吸着旱烟袋,他脸色沉重,抬头看了人群一眼,没打算理任何人,我颠颠的跑了过来,许多人也回头看我,一副冷漠的神情,我楞楞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开口。寒冷的眼光象刀片齐刷刷的向我射来,使我无处藏身,象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感觉到,从到这里的时候,就没人对我有好感,从他们无情的眸子里看得出,可我不知道原因,我并没有做任何伤害他们的事,也没有试图组织什么活动,为什么这么排挤我这个孩子呢?真是搞不明白,可我也是如此的懦弱,吓得不敢正眼看他们。
这时,村长开口说话,说的是一种古怪的语言,我听不懂,这时候,一个老人说了些什么,人群开始有些骚动,似乎是不满和愤怒,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然也兴趣管这些,我只是来看个热闹的,顺带着寻找李超,李超走过来拉着我蹲在一边,他说:“喂,你来赶嘛?
老人们仍在争执着,似乎越来越厉害,看来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我问李超:“他们在说什么?”
“丢了几个孩子。”
“丢了孩子?什么时候丢的?”
“前天吧,是赵天和赵地兄弟,昨天一天没见到他们,以为是去别的村子玩了,没注意,今天没回来也没去上学,不知道怎么回事。”
“以前丢过吗?”
李超摇摇头:“从来没有过的。”
“那他们在吵什么?”
“有人说是被狼吃了,谁知道呢,也没看到骨头。”
我说:“怎么还有狼?”
李超眼里顿时闪出一丝光:“怎么没有?你是不是傻了,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呢,你忘了前天来我家睡,晚上还听到狼叫了呢,我爸去打猎还说看见过。”
我侧过头去,刚好看到前面那条路有动静,一个佝偻身子的老女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向这边走来,
李超奇怪的说,‘‘麻婆来干什么了?她不是被张瞎子打死了么?
‘‘张瞎子是谁?
‘‘你今天是怎么了,睡觉睡糊涂了吧,张瞎子都忘了,听说他家的马自己跑回来了,这个该死的老头,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李超见麻婆径直走来了,马上拉着我躲到旁边,嘴里在说:“她这个老疯子来了,咱俩快躲远一点。”
我说:“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看看再说。”
麻婆一走近,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李超的奶奶马上搬出一张凳子给她坐,她没有坐,就那样站着,太阳下,她宛如一尊苍白的塑像,让人不寒而栗,雪白的发丝有些凌乱,脸上布满了岁月遗留下的皱纹,两只眼睛是空洞的!
人群里有人轻喊:“麻婆怎么来了?也不在家养病!”
麻婆轻咳了几声:“冤孽啊,报应,你们以为这件事这么简单吗?早就跟你们说了,不要动那棵树,没有人听我的,谁都以为我这老太婆是个疯子,可现在好啦,报应终于来了,这悲剧现在怎么收尾?”
有人说:“麻婆,砍树的事跟孩子丢了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到现在还没人相信我?那是棵树精啊,不能砍的,就算再穷也是不能砍啊,如今这就是报复,而且没什么能阻止,一切都是注定的”
人群中有人说:“那麻婆你说,那两个孩子的尸体去了哪里?连尸体都没找到,还不知道是不是丢了呢,也许贪玩,过两天就回来了。”
“你们太小看这件事了,他俩都给树精吃掉了。”
“扑哧”,李超笑了出来,我也觉得好笑,树怎会吃人?这老太婆还真能编的啊。但我隐约听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大概就是因为农村很穷,需要钱,可是没有,于是把村里那棵歪脖树被砍了,然后有两个孩子失踪,说是砍树得来的报应。
麻婆把拐杖狠狠的一垛,厉声的说着:“别笑,赵老二子!你敢说你没砍树?丢的就是你们家的娃子,还有所有砍过树的人,你们一个个将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一个男人站起来说:“麻婆,我是砍过树,可你也别把这事说得太悬了,什么报应,我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就是砍了树,再说也没砍倒啊,那斧头都卡在那拔不出来了!”
“可你们砍的是个神树!”麻婆坚持着,神情有些激动。
“神树又怎样?”
“好!你们就是不相信我,你们都不知道,昨天我就梦到了,就在赵二子砍树的时候,很多血从砍断的地方流出来,那么多的血流出来,赵老二就害怕了,最后才把斧头留在了树上。
总有一天,那树是要报复的,要用所有人的血来付出代价!”
我越听越糊涂,猜想麻婆一定疯得不轻,树被砍怎会流血?而且还是她梦里梦见的?真是太能扯犊子了!
这时,一个年轻人说:“你的看法很不正确,你的意思就是有鬼怪,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怪的,鬼怪只在人们的心里。
我一直不敢正眼看麻婆,因为她的腿断了,多少和我有些关系,看到她就会莫名其妙的害怕,可是一个孩子声音深深的吸引了我,像有一种魔力一样。
我的眼睛落在他的脸上,险些叫了出来,我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捂住嘴巴,以免发出尖叫,天那!是韩宽,这丫的这么快就跑回来了,那匹马和狗呢?
韩宽看见我就跑了过来,伸手摇着我说:“喂,高洋,李超呢?”
‘‘刚才还在这里呢,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我俩还要多聊会,所有人都站起来,一起像后山走去,韩宽拉着我说:“要不要一起去?”
“去哪里?”我就象梦游一般。
“麻婆说后山那里有血迹,大家都去看了。”
“我也要去!”我站起来,跟着大家走,眼睛寻找着李超,我和韩宽终于找到他,大声的叫着:“李超,
他没有理我俩!
我俩一边奔跑,一边拼命的喊:“李超,等等啊……”
终于找到那个熟悉的背影,他转过身来,惊愕的看着我:“你俩是?”
我俩的心脏一刹那冷到了极点,噢!这不是李超,而是河东的李志东,他只是有些象李超而已,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样解释这唐突。
韩宽说,‘‘也许李超就在歪脖树那等咱俩呢!
一会儿,我们就到了砍树的地方,斧头应该被人拔走了,被砍的地方经过暴晒已经干枯。我也跟着走上前,上面是被斧头砍的痕迹,却清楚的看见,斧头上面有暗褐色液体,仿佛流出来的血迹,顺着断裂处往下流!
我俩都沉默了,空气似乎凝固了,耳边传来乌鸦的悲鸣!
半天,一个沉闷的声音,那是韩宽,他说:‘‘麻婆说对了,这是一个报应,有人要付出死亡的代价!”
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韩宽,他就要回家了,走的时候,我突然有些不安,我叫住他:“韩宽。”
“你爸当初有没有跟他们一起砍树?”
“有啊!”
我心里一凉:“没事了,你一定小心一点,别乱跑!”
他笑起来,然后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其实我根本不相信麻婆所说报复那话,砍断的树有干的血迹,这虽然是事实,也让整个村子陷入惶恐,可我仍是不相信的,这只能说是一种巧合,但决不会因此报应在谁的身上,如果象麻婆说的那样,要用所有人的血来付出代价,未免有些天方夜谭,村里的人居然也全部都相信?麻婆疯了,大家总不能跟着一起疯吧?
人们从山里走回来了,嘈杂的吵闹声还是不停,很多人都在嚷嚷,‘‘砍了这歪脖树,
‘‘砍了它,省着继续祸害我们,
也有人反对说,‘‘还是不要冲动,麻婆不是把话说明白了么,砍了歪脖树,可是要遭天谴的,
人们都散了,各回各家吃饭去了,只留着我傻傻的站着,肚子咕咕咕的叫,提醒我该吃点什么了,
前脚就要回家吃点啥,后脚就惊慌的站住,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