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内,二人在一个较偏的角落坐了下来,幻情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菜,目光却是一直往外瞟。对面不远处,是让她痴迷让她纠结的一个地方——“翡翠楼”。
一看到“翡翠楼”,自然就想起了曾经令她魂牵梦绕,妄想爱情的月歌!自那天与她一起演戏中毒后,还真是一直未见过他,难不成他另有新欢,再也不想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当然,他出不出现与她无关,没了他,她的生活还是一样过。只不过,心中却似乎多了个疙瘩,让她时不时就念起,比如现在。
南宫翼坐在她对面喝着酒,眸光却始终未自她身上离开过。他当然知道她在看什么,原来她还念着那个人。心底蓦然有些不舒服,拧起眉,无意识地便冷冷开了口,“你真的喜欢上了月歌?”
“哈?”幻情收回目光,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意,“你真好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或者说,自从那事之后,她还不能说服自己喜欢他。她微微眯起了眸,眼底掠起一丝自嘲之色。
被伤害的人血是冷的,纵使她曾经努力尝试着原谅他的所有,重新找回爱他的真实,却依然没法改变这个事实。她真的不相信这个男人了,她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因为什么事再次被利用,那时,时间已经让她爱到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默默的承受伤害。于是,既知如此,她又怎会傻傻的跳入绝境呢,于是何不趁还可以控制的时候让心冷掉。
南宫翼凝眸看着她,她的目光冰冷孤独,眼底隐隐有脆弱的固执,那亦是他从未在她身上所见过的神情,令他的心骤然抽痛紧缩!“都说女子是水做的,或许王爷所见到的王妃坚韧如石,但是否又曾看见她心底脆弱的一面?”吟风所说的便是指这个么?
各存心思的二人皆未发现,背靠着他们坐的邻桌上的一人,在听到幻情的话时,身子立时剧烈地一震,握着酒杯的手紧紧捏起,终是仰头一口灌进了肚中。
在见到她那样的眼色之后,南宫翼没再就此话题问下去,二人就这么默默地吃完了饭。直到结账之时——“什么?你没带钱?!”幻情瞪眼看着面前那张俊脸,自那薄唇中气定神闲地说出身无分文之话时,她有种想狠狠揍上一拳的冲动。
“本王从没有带银两的习惯。”他鲜少逛集市,就算出门也有侍卫跟着,若要付账自是由他们去,哪里还需要他带银子?
鄙视!严重鄙视!幻情以最最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讥诮地笑道:“没钱付账,打算吃霸王餐?”她以为堂堂王爷还没有钱,于是就没去纠那个平时溜出去玩时带的钱袋。
南宫翼冷哼一声,不以为意,“以本王的身份,就算白吃也没人敢说一句。”
见过吃白食的,但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吃白食的。幻情也冷笑一声,眸中掠过一丝嘲讽之色:“你除去王爷这一身皮囊后又还剩下什么?”
南宫翼面上微有不悦,目光微微闪动,只淡淡道:“至少本王现在还是王爷。”
幻情白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先教你一招,等哪天你没法显摆王爷身份时,就能用得着了。”她这话听着怎么好像在诅咒他当不成王爷?
南宫翼微微眯起了眸,饶有兴趣地等着听她到底有什么好法子。幻情抬脸四处看了看,然后笑望着他,挑挑眉:“会抓苍蝇不?”
南宫翼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却也拿起筷子随手往空中一夹,一只苍蝇便被夹在筷中。
幻情抓着他的手让他将筷子里的苍蝇放在了未吃完的菜中,随后眼底滑过一丝贼笑,蓦地一拍桌子,板起脸高喝一声:“小二,给我过来!菜里怎么有苍蝇?!”
小二闻声过来,看见菜中苍蝇,忙是又赔礼又道歉,更是说免了饭菜钱作为谢罪。
幻情扬起眉,正色道:“这次先不跟你计较,如果下次还是这种服务,你这酒楼就准备关门歇业吧!”说罢,站起身便潇洒地准备离开。
“是是!客官慢走!”小二点头哈腰地一直目送着他二人出了门,这才挠着头奇怪地嘀咕道:“这菜里怎么会出了苍蝇?真是怪事!”
方才一直坐在邻桌的男子,在衣帽遮掩之下,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此时终是也忍不住“扑”一声笑了出来。
情儿不愧是情儿,这种招术倒也只有她能想得出也用得出!只是……看着楼下并肩而走的两人,他深邃的眸中又掠起了一丝淡淡的哀凉之色。
从他们出府,他便一路看着,看着她与南宫翼说笑,看着她送南宫翼玉佩,再看着她与南宫翼同桌吃饭……不过短短几日,她与南宫翼的关系竟已这般亲密了?是因为南宫翼替她解毒的原因?而她,却已是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那一日,他忙里偷闲抽空看她,帮她在府中演了一出戏之后,就赶回了组织,为倾兄权做最后的准备。明日就要走了,成王败寇,生死未卜,他还想见她一面,于是就有了看到她出府,跟随到这的一幕。不过,让人感伤的是,他自她口中亲耳听到,她不喜欢他,那一瞬间,心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
其实说起来,只是当初也没想到自己会陷得这么深,已经完全拔不出来了。她就像一株致命而诱惑的罂粟,如此地吸引着人,直至中毒到无可救的地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绝美的脸上滑过一丝深深的落寞之色,他举起桌上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酒楼外,走在回府的路上,说起方才酒楼中的事,南宫翼薄唇勾起一抹浅笑,“你这法子真是够阴险”却并未有一丝讥诮之意。
幻情也并不惭愧和脸红,扬起眉笑得坦然自若,“我也从没说过我光明,我本来就阴险的很。”
居然承认自己阴险,难道她以此为荣不成?“说的确是不错,你的阴险本王见识得多了。”南宫翼轻勾着唇,想起曾经被她戏弄之事,此时却是不再如过去那般气恼了。
幻情只是扬唇笑笑,虽然不知他今日怎么突然转性了,不过,这样和平的相处感觉倒也不坏。
当然,并不代表过去的账可以就此一笔勾销,如今解毒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能不生事自然是好,等七日一过,她要怎样那便是她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