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润冕虽贵为徐国太子,但也不便住在皇宫内,当下拉了南离殇跟阮倾曦还有南流雪,南玄简四人一起出宫了,径直来到了城内一处名曰‘寻雅楼’的客栈内歇脚。
寻雅楼搭建在闹市的中央地带,外面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不像是个可以住人的地方。但几人刚走进楼来,外面那些嘈杂的声音便完全消失了去,仿佛来了另一个静谧的时空,心神也不自觉放松开来。
寻雅楼的大堂中央设有一处圆台,一个个姿色不俗的琴妓在上面拨动着手底的琴弦,悠长轻柔的乐声传来,更是让人多了一份惬意,倒真是闹中取静,没有负了这寻雅楼的名号。
“我就说,咱们城中要是有什么好地方,润冕定是比我们清楚的多。”南玄简挨着卫润冕在二楼上的花梨木桌旁坐定,端着一脸温和的笑意打趣道。
卫润冕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一段悦耳的琴声传来,将他的视线拉到了楼下的圆台之上。
这曲子婉转悠长,似是一个看尽繁华的女子,在轻言诉说故事,别样的旋律在几人脑海里响起,心头不自觉的升起一丝波动,纷纷把目光投了过去。
只见圆台之上不知何时已然放下了红色的幕布,从阮倾曦这边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幕布内那一抹曼妙的身影在轻拨琴弦。
募地,曲子的旋律开始变得呜咽起来,满含愤恨之意。红色幕布被猛地拉开,一道红衣身影自半空随着幕布缓缓落下,白皙的脸庞被红纱遮起,只露出了她那魅惑众生的双眸,眉间点了一朵红梅花,俞显的更加迷人。
只见她纤细灵动的身姿迎着曲子舞动,红色的纱衣跟随她的身形在空中飘飞,无数花瓣攸地自空中飘落,打在女子宽大的水袖之上,又被女子反身随手弹去。
一曲终了,红色的幕布降下,那女子曼妙的身姿也消失在了圆台之上,众人却还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久久沉浸在方才的旋律之中。
“弹(dan)尽繁华,能将这首曲子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想必也当是个有故事的人。”南玄简有感而发的缓声说道,抬手轻端起桌上的茶杯,低眉轻抿了一口茶水。
“人活在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是没有故事的?”轻柔的声音传进几人耳中,只见方才在圆台上跳舞的女子,此刻正踏着微步朝几人走来,脸庞上遮颜的红纱已然被她拿下,露出了她那精致妖娆的面容。
“妙音见过卫公子。”那女子对着卫润冕轻福了福身子,眼底闪动着几丝隐晦的情愫。
“嗯,介绍一下,这是妙音,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卫润冕特意用了朋友两字盖过,并没有着重介绍几人的身份。
妙音回过头来对着几人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到阮倾曦身上的时候略做停留,当下心头微微一涩,这样高贵美丽的女子方才是配的上卫润冕的人吧。
“我说你怎么巴巴的往这里跑,原来这里藏了美娇娘啊。”南流雪低低的笑了一声,目光暧昧的看着卫润冕两人。
卫润冕闻言默默的白了她一眼,我们是纯洁的好不好?!
“不知妙音姑娘是如何跟润冕结识的?”南玄简侧目瞥了一眼沉寂的南离殇跟阮倾曦两人,无奈摇头,真不知道他俩平时都是怎样相处的,当下对两人恩爱的传言表示怀疑。
“我是孤儿,几年前,不幸被人抓去黑市贩卖,幸得卫公子相救,才在这里谋了一份生路。”说到这里,妙音的目光不由得望卫润冕的身上看去,在其脸上找不到一丝波动的时候,心下一苦,将目光收了回来。
“啧啧,英雄救美啊,想不到卫公子还有这么英勇的时刻。”南流雪啧啧赞叹了一声,传到卫润冕耳里不免多了些其他的意思,难道本太子平常不英勇吗?!!
“这首曲子是阮国一位琴师所创,这琴师生性孤僻,虽说此曲美妙,但鲜有人知道,不知姑娘是如何得知这首曲谱的?”刚才阮倾曦就听得这曲子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现下才模糊有了点印象。
“是,不瞒姑娘,妙音就是苏青的弟子。”妙音也是微微震惊了一下,听过这首曲子的恐怕屈指可数,眼下这位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巧了,我也曾是苏青的弟子,不过后来他老人家觉得我不是学琴的苗子,就不管我了。”许是觉得遇到了熟人,阮倾曦的语气中多了丝轻松,当初她母后好劝歹劝的将苏青拉来教她琴艺,无奈当时阮倾曦根本无心学琴,倒真是硬生生把苏青气跑的。
“那这么说,我们倒是同门师姐妹了。”妙音抿嘴一笑,心里不自觉对阮倾曦亲近起来。
“师姐好。”阮倾曦特客气的拱了拱手,说来奇怪,道明了身份后,本来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在现在却像是熟识了几年一样。
“既然师出同门,不如你们二人为我们合奏一曲如何?”卫润冕突然来了兴致,刚说完就看到阮倾曦黑下来的半张脸,当下喉咙干了干,自己莫不是又得罪这位记仇的三王妃了?
“不如改日吧,我今天也有点乏了。”妙音看了看阮倾曦不悦的神色,忙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也大概猜到了阮倾曦可能不通琴艺。
“不过说起来,我好像听师傅谈起过你。”妙音抬手摩挲着下巴,认真的看着阮倾曦,苏晴徒弟不多,除了阮倾曦,妙音基本都认识。
“哦?他说我什么?”阮倾曦挑了挑眉毛,定是说自己的坏话吧,毕竟自己当初还拿毒药整过他。
“说他倒了八辈子霉,才遇到了你这个徒弟,扬言以后再也不收徒了,还莫名教训了我们一顿。”妙音十分坦诚的回答道,瞬既幽怨的看了阮倾曦一眼,脑海里不住闪过苏青跳脚大骂的场面,当初她还猜想是何方神圣能把苏青气成那样,却不曾想今日算是见到本尊了。
阮倾曦一口茶水噎在了喉间,当下讪讪的笑了笑,“有空我去跟他老人家负荆请罪。”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师傅他老人家早在两年前就仙逝了。”妙音的神情骤然悲伤起来。
阮倾曦闻言心中抽了抽,眼里闪过一丝悲凉,默默的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