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陆分四国,阮国当属第一,后为晋国、徐国以及南国,起初四海升平,各国之间友好相处,然传外邦之乱,常有流匪进击,国局动荡。
初春,大地回暖,阮国的积雪随着春日的暖阳已渐渐消融,露出了往日的繁盛之貌。
阮倾曦身着一袭蓝色锦袍斜躺在屋顶之上,假寐着双眼,一对细长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白皙精致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亮丽动人,仿佛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起来。
忽地,一道影子从天而降挡住了阮倾曦的阳光,阮倾曦微微蹙眉睁开了双眼,一抹高傲清冷之色在眼底浮现,在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后,眸里多了几分温和。
此时的相子渝已然卸下了平日里的戎装,换上了一套儒雅的白袍,看起来倒颇有些书生气息。
相子渝本是阮国护国大将军的嫡子,现为阮国的三品少将,两人从小一块长大,皇上也有意让两人喜结连理,只不过阮倾曦似乎只当他是兄长。
“皇后娘娘到处找你,你可倒好,跑着躲懒来了。”相子渝笑她。
“是啊,我只知道一味的偷懒,不比人家相少将,日理万机,怎么,流匪的事情搞定了?”阮倾曦侧目看他,含了笑意,两个月前皇帝就派了相子渝去边境一带,打压闹事的流匪。
相子渝无奈摇头,“今日可是你跟二公主的生辰,各路夫人都已到了,去晚了不好。”
所谓二公主就是阮倾悦,阮倾曦的孪生妹妹。
“不好便不好,那种阿谀奉承的场面,我可应付不来,就交给倾悦了。”阮倾曦打了个哈欠,继续寐上了双眸。
相子渝见她这般,唇角微勾,身子微斜躺在了阮倾曦身旁,“既然如此,那便一块躲懒吧,我刚从边境回来,乏得很。”
阮倾曦微挑了眉头,倒也没说什么,只不过当睁眼看到相子渝近在咫尺的脸庞时,无奈叹了口气:“罢了,我去便是了。”
莫名心里一空,相子渝摸了摸鼻子,苦涩一笑,“嗯,走吧。”
万福宫内。
皇后着一件深紫色蜀锦绣袍端坐于高台之上,其侧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望着那容颜竟于阮倾曦相差无二!
此时的她身着一件红粉相间的罗裙,面目含笑,嫣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下座,各路夫人正与嫔妃们相谈甚欢,当然谈及最多的便是今天过生辰的两位公主了。
“二公主当真是越发漂亮了。”一雍容华贵的少妇望着阮倾悦由衷的赞美道。
“是啊,不知道将来是谁这么有福气能娶到二公主啊。”另一个夫人随即附和道。
阮倾悦端着一脸柔和的微笑听她们喋喋不休的讨论,心里却是一阵冰冷,身为皇家儿女,她自是知道等待她的无非就是和亲罢了,正想着,一道出双入对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刺痛了她的心。
“儿臣见过母后。”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阮倾曦与相子渝两人行礼道。
“起来吧,看你们这样子,办完生辰是不是就要办喜宴了?”皇后笑着打趣道。
“是啊,妾身也是盼着长公主殿下能嫁过来呢,也省的这小子天天往后宫跑。”相子渝的母亲在旁接下了话头。
“母后!”阮倾曦蹙了眉头,微微侧头看了看相子渝,见他神色自若,暗暗松了口气。
“如此说来,倒要先恭喜皇后娘娘与相夫人了。”一旁的人见状只当阮倾曦是娇羞,忙笑着附和道。
“好了,你们两个也别干站了,坐吧。”皇后对两人微笑示意,看着两人入座,便侧头对着众夫人唠起了家常。
一侧的阮倾悦虽是还端着笑容,但那笑容自阮倾曦两人进来后便僵了起来,看着两人低声耳语的画面,阮倾悦的拳头在手中悄然握紧。
日上三竿,皇后估摸着皇上的朝政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当下便带着众人移驾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位于皇宫的西南方,且地势辽阔常年开着花朵,皇上令人在其侧建立了一座宽阔的凉亭,说是凉亭看着这架势到像是一座大殿了,只不过是四面透风的。
凉亭下方被开拓成了池塘,倚着栏杆望下看去隐约间还能看到鱼儿在里面游动。
因了今天是两位公主的生辰,凉亭内被装饰的格外漂亮,一排排的梨花木桌井然有序的排列开来,在其侧还摆放着淡黄色的迎春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眼下是初春,到了夏季,这里荷花遍池,那才叫好看。”皇后静坐于首位其侧,双目含笑的看着众人。
“是。”众人点头赔笑,挨个顺着座位坐下。
谈笑间,只见几道柔美的身影款款往这边走来,皎洁的容颜到比这席间的花儿还要秀美。
“臣女拜见皇后,各位娘娘。”六道身影齐刷刷的福着身子行礼道。
“平身吧。”皇后点头示意她们入座。
阮倾曦在一旁托起了腮帮,说是为了给她们庆生,倒不如说是为了她的皇叔们找妃子吧。
都知道皇上有两个兄弟,分别是三亲王阮计,而立之年,身旁只有一位侧妃,还有就是六亲王阮衡,现已二十四岁,常年驻守边关,身旁无一人侍奉。
阮倾曦挑眉看着那些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子,抬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她对这些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臣女素闻长公主殿下琴艺高超,不知今日能否领教一番?”说话的正是尚书府的千金张舒。
坐在一旁的尚书夫人闻言,顿时吓掉了半条魂,招惹长公主,她疯了不成?!
可无论旁边的尚书夫人怎样拉扯,张舒仍是满脸挑衅的看着阮倾曦。
阮倾曦皱眉,她自小热衷于医术,从不爱摆弄这些个琴棋书画,若不是皇后威逼利诱让她学了点,她恐怕对着是一窍不通,而自己又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琴艺,张舒今日为何这样说?
狐疑间发现此刻的阮倾悦正一脸得意的看着她,阮倾曦这才想起阮倾悦与张舒两人素来走的比较近,心下了然,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刚想拒绝,未曾想皇后开口了。
“是啊,曦儿,最近好久没听你弹琴了,应下吧。”皇后随意的摆了摆手,不想拂了尚书夫人的面子。
阮倾曦无奈,只好把喉咙中拒绝的话语咽了下去,伸手戳了戳身旁的相子渝,对其做了口型,相子渝微愣,瞬既不禁轻声失笑。
张舒端坐于琴前,目光与阮倾悦对视,嘴角轻勾,修长的手指抚上了琴弦,手指刚动就只听的‘绷’一声,手指下的琴弦竟然绷断了去,张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我没看错的话,这是绝然琴吧,这上面的琴弦乃是千年冰蚕丝所制,现下倒是可惜了。”席间一夫人的话在此刻响起,当中竟带些幸灾乐祸的语气。
尚书夫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拉着张舒跪了下来。
“皇后,小女只是无心之失,还望皇后不要责怪。”尚书夫人的头低到了胸前,一双眼睛不敢去看皇后,她知晓这绝然琴乃是皇后的最爱之物,当下如梗在喉。
“母后,看在今日是儿臣的生日,就莫要责罚了吧。”阮倾悦忙侧头对着皇后求情道,她原想着让阮倾曦出丑,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刚才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到相子渝出手的,想必也是倾曦那丫头的意思,叹了口气,对跪着的尚书夫人摆了摆手,“罢了,平身吧。”
“怎么回事?”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凉亭后响了起来,阮甫双手负于身后,皱着眉头缓步走了上来,在其身后还跟着阮倾曦的两位皇叔。
众人回过神来忙起身行礼,阮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目光落在了那断了一根琴弦的绝然琴上,眉头不禁又皱紧了些。
“左右不过尚书千金不小心弹断了一根琴弦而已,皇上莫要放在心上。”皇后温和的笑道,对其身侧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便心领神会的将琴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