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可不成啊!”
等黄莺念完,别的姨娘都没有说话,只有红姨娘仗着之前受宠,抢先说道:“先不说别的,就说这月钱一事,姐姐,偌大的王府,竟是没钱养我们么?一个月那么几两银子的花费,如何能够?”
她说着话,撇了撇嘴:“王爷先前可是说过的,府里有钱,让我们穿戴的新鲜一点,出去也不至于丢了王府的颜面,姐姐如今一弄,我们哪里有钱买衣服买脂粉?”
红姨娘嘴里噼哩啪啦的说着,月婵不理会她,只静静端着茶喝。
她说完了,容姨娘也上前笑道:“是这么个理儿,姐姐,便是有月钱,可这月钱也太少了些,不如您再定一下,给我们加上一点。”
那位娇弱的白姨娘低头抹了一把泪:“各位姐姐说的都是,唉,我其实也是支持王妃的,也想替王府里节省些,奈何我这身子骨太差了些,每日里延医送药的,可是费不少钱的。”
她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若是定了月钱,她就没有钱看病买药了,暗地里指责月婵想要她的命。
黄莺退在一旁,嘴角直抽抽,心说这台大戏唱的可真好,瞧着这些个姨娘们,一个个的都另有心思,不是尖酸刻薄,就是做好人,也便是小姐这样的能忍得下去,若换了自己,怕早大耳刮子扇过去了。
绿衣站在月婵身后,忍不住皱眉,暗道这些姨娘们的心太大了,还想合起伙来拿捏住王妃么,瞧来,这些事情该当和王爷说上一声。
月婵喝了口茶,低头暗笑,知道这些姨娘们的心思,自己第一次办事情,定了规矩,若是连这个都执行不好,以后还有什么面目来管理府务,便是说出话来,也没有人服气不是?
她轻轻放下茶杯,挑唇一笑,看向那几位姨娘:“妹妹们说的也是……”
红姨娘一喜,才要说话,月婵一抬手制止了她,笑道:“不过,据我想来,这月钱却是不低的,各位妹妹也打听打听,这长安城各宅各府的姨娘小妾们都是多少月钱,咱们王府给定的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就是宫里娘娘们一年才多少月钱,难道,妹妹们还想比得上宫中的娘娘们么?”
这句话倒是重了,只听得红姨娘几个脸上一白连道不敢。
绿衣暗笑,这位新王妃可真是个厉害人物啊,一句话,举重若轻的把那些姨娘们的心思都给扔了回去。
又听月婵道:“我虽然是新来乍到,可这王府的规矩也是知道的,各人都是有份例的,每月用的脂粉首饰,都是按着身份地位给配好的,还有衣裳,每季都有新衣裳分配,另外,府中的吃喝也没亏待各位妹妹吧?这十两银子一个月,如何就不够了?”
容姨娘脸上一白,也说不出话来。
月姨扫了一眼白姨娘:“妹妹放心吧,你身子虽然不好,可王爷也没嫌弃不是?这府里有大夫,又有专门司药的地方,又不是在外边做买卖,哪里还用得着妹妹花钱买药。”
这句话,白姨娘低头不语,只专注咳嗽起来。
月婵瞧着把这些姨娘们都摆平了,笑了笑:“既然妹妹们都没有话说,那我可要说了,规矩定下了,以后自然是要守着的,要是让我发现哪个不守规矩,惹是生非,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她说着话,站起身来,把手搭到绿衣的手上:“绿衣,咱们走吧,从今儿起告诉账房那边,一律按照规矩来,每月的月银可务必发送给各位姨娘,若是让我知道帐房偷工减料,我也必不饶的。”
绿衣笑着应了一声,心说王妃话里话外公正公平,可是,却是拿捏住了各位姨娘的死穴。
说是每月十两银子,在外边瞧着很多了,够一个四口之家半年花用了,可是,这王府什么地方,那些姨娘要上下打点,还要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有的,还要送钱出去供养娘家人,哪里就够了?
便是宫里,那些娘娘们说是每年三百两银子,可是,哪个不需要娘家补贴?王妃拿着这些姨娘和宫里娘娘们比,一句话把她们噎住,让她们有苦说不出啊。
又一想,绿衣更是可乐,那个白姨娘,她们这些下人也早瞧不上眼了,一副病弱样子,专会给人告状的,十足的小人,王妃一句话,算是刺了她的心了,看她那个样子,绿衣觉得解气的紧。
白姨娘是商户出身,家里都是精打细算的,她也继承了这个特点,王妃明里暗里说什么做买卖的,就是讽刺她商人之女,上不得高台面。
环儿和黄莺两个人对视一眼,跟在月婵身后出了大厅,黄莺心里暗恨这些姨娘找事,回头狠瞪了一眼,心里想着得找个时候和环儿商量一下,怎么着暗地里给这些人一个教训,让她们和小姐作对,也不看看都是些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和自家小姐相比。
月婵倒是不生气,今天的局面她是完全料到的,而且,她也知道,她虽然用话镇住了这些人,可那些有心思的,绝对不会安分守已的,暗地里怕是得有小动作,她是绝对不能放松的,必要一击而中,在王府树立自己的威信,巩固好自己的地位。
“绿衣啊!”月婵一边走一边笑问:“你来王府几年了?家里都有什么人?”
绿衣低头:“回王妃话,我来王妃已经五年了,我家世代都是伺侯皇家的,算是家生子,我父亲母亲帮着王爷管理一个小农庄,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别的倒是没人了。”
月婵点头:“即是如此,想必你对王府上下都熟悉了,这黄莺和环儿两个是个没多少心眼的,对王府也不熟悉,还有鹦鹉和杜鹃,也是两个傻的,以后啊,你可要多劳动,多教导她们。”
绿衣笑了:“王妃说的,王妃即是让我来伺侯王妃的,我便是王妃的人,何来劳动一说?王妃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自然尽心帮王妃去办。”
这丫头,倒是乖觉的,月婵笑了笑,举步向前走,心下知道,这个绿衣必是高子轩放在她身边的人,即是如此,那就让绿衣好好的呆着,也让高子轩对自己放心一些。
月婵这里前脚走,那些姨娘们后脚就开始吵嚷起来,一个个明面上互相推托,想寻出一个人来闹事,暗里地却是打着小心思,想着怎么着利用此事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白姨娘朝门口看看,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唉,都是我这身子不中用,整日汤药不断,瞧王妃的样子,怕是要拿咱们开刀的,各位姐妹们都还好,便是吃些苦头也无碍的,只是我,怕是……不能和各位姐妹作伴了。”
她悄悄打量红姨娘一眼:“红妹妹,你素来是个得宠的,我瞧着,王妃怕是要忌恨你的,你可要小心一点啊!”
红姨娘也是个没脑子的,冷哼一声:“怕什么,有王爷给咱们撑腰呢,量王妃也不敢如何?”
容姨娘撇了撇嘴:“红妹妹,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是王妃,是正经主子,王爷也不能给她没脸的,我瞧啊,你以后也要受罪了,王妃今儿不就专针对你了么?”
红姨娘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她心里就有些发虚,想着这个王妃要是那厉害的人物,挑了自己的刺,把自己制住了可如何是好?她可是听说过那些后院阴私的,各式的药,各种各样的小手段,真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这里,红姨娘机灵灵打个寒战,心说一定要找王爷说清楚,可不能让王妃再这般嚣张下去了。
她这里想着心事,却没看到白姨娘低头的时候,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这些姨娘们吵吵闹闹一会儿,也没什么好法子,只是想着找时机寻高子轩告状,想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屋去了。
只说高子轩,回到书房后叫过和顺来,静坐一会儿道:“王妃为何把孟家二小姐接来?”
和顺因为跑的太过了,头上流了汗,他顾不上抹汗,先笑了起来:“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奴婢听人回报,孟家怕是有大行动的。”
高子轩点头,倒是猜到一点,也挑唇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二小姐来了就好好招待,你吩咐下去,都不许对二小姐无礼。”
和顺应了一声,记在心间。
高子轩又想了一下:“还有,让人看好二小姐,她怕不定打着什么主意呢,此女心狠手辣,心机又深,可不能让她给咱们王府寻下麻烦。”
和顺连连点头:“王爷说的是,奴婢记下了。”
高子轩想了想,没有什么事情了,就让和顺下去,他自己从书桌旁拿出一些信件来瞧了起来。
这月婵早起吩咐人去接月娥,月娥倒也干脆,坐了马车就来了,马车停在王府门口,月娥的身份,可是不能从正门进去的,已经有小厮抬了轿子,进了西角门。
等进了府,月娥端坐在轿子内,倒也没有四处打量,说实在话,月娥此人心机手段都是够的,而且礼节上也没出过什么错,若不是有月婵比着,她便也是那不可多得的人物了。
从一个小院过去,进了二门,那些小厮不能进内院,就把轿子停下,月娥扶着丫头的手下了轿子,整了一下衣裳,抬腿才要往里走,却不想迎面碰上一个人。
月娥的大丫头春纹跟着王府的丫头婆子在前边引路,才走了没有几步,不料迎面撞上一个人,就听哎呀一声,春纹低头一看,一个穿着桃红衣衫的艳丽女人身子晃了晃,好悬没有跌倒。
春纹不知道此人是什么身份,赶紧伸手去扶,却不想,那个女人不识抬举,一把拍掉春纹的手:“什么东西,敢撞本姨娘,活的不耐烦了?”
春纹在孟家杖着月娥的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哪里挨过骂,这一下子,倒有些怔住了。
月娥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冷笑一声:“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姨娘罢了,便也狐假虎威起来……”
红姨娘一听这话,差点气个倒仰,抬头去瞧月娥,见月娥穿着打扮都是大家小姐的样子,又瞧着月娥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心里就紧张起来,暗道莫不是王爷又寻了新人来。
她从月婵那里受了气,有心发作一番,月娥一头撞了来,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