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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曰。风之为病。外邪也。故于其初也。法曰常发汗。然汗既自出也。卫行脉外。故曰本为解肌。发汗以例言。发语之辞也。解肌以义言。核实之谓也。故曰解肌乃中风之奥义。妙不可言也。

学人能了悟桂枝发汗解肌之义例。则于入此书之道。已过第一关隘矣。不患不升堂入室也。谓桂枝难用。与凡类集桂枝汤方于已之伤寒门。谓为有汗伤寒之治者。徒知桂枝发汗之例。何尝知其解肌之义哉。

问囗 囗 。

曰。几自说文以来。皆言鸟之短羽者。不能远飞。动则引颈囗 囗 然。故仲景取以形容病患之颈项俱病者。俯仰不能自如之貌。肖峰吴氏。六书总要。文如此。注鸟飞远影。盖有据也。然此以训释仲景书。故但从旧说。而于文之是非。注之得失。则皆不论。

问风土之异。东南偏暖。西北偏寒。故说者谓东南之人。不病风寒。偏病暑湿。西北之人。

不病暑湿。偏病风寒。其说然否。

曰。难以此拘也。灵枢谓夫天之生风者。非以私百姓也。其行公平正直。犯者得之。避者得无。殆非求人而人自犯之。然则四气之所以为人病。在人之自犯不自犯何如耳。不在四气之偏不偏乃尔也。以犯而言。则东南之人。何尝不病其东南之风寒。西北之人。岂可不病其西北之暑湿。何也。事有偶然。机有不测。

理不可以一途取也。今也必欲以偏言。则淮南子曰。匈奴出秽裘。干越生葛 。各生所急以备燥湿。各因所处以御寒暑。并得其宜。物便其所。故兵家有言。朔陲积阴之野。食肉饮酪。其人理密。故耐寒。百粤多阳之地。其人理疏。故耐暑。是其天性然也。如此则是地虽限人以偏。天则全人以性。天地以生物为心。而谓以其气之所不能齐者适所以病患。岂天地之自然哉。亦过论矣。

且夫得气之先。莫如禽鸟。以燕雁同有无之乡言之。彼此虽偏。相差不甚相远可知也。乃若积冰不雪。不青不毛之地。此固判然天地之殊方异域。偏之甚。无过于此矣。然而大禹圣人。定千八百国。解衣入裸。无所不之。贤如诸葛。五月渡泸。深入不毛。牧羝大窖中。餐毡啮雪。十九年而生还。诸如此者。虽履偏之甚。犹且不病。非有主不犯之明验乎。是故。君子立言。必以天下之常。人所同有者。明道以垂大中至正之教。不作聪明。骋奇僻。诞浮泛。以凿无冯之滥说。经曰。知犯何逆。随证治之。知犯何逆。以法治之。盖谓知是风。则以风治之。知犯寒。则以治寒之法治之。明知是三阳正犯。则治以三阳。知已在三阴。则治以三阴。何尝专东专西。执南执北。

驾偏言以惑乱天下后世哉。故世称圣。言其正也。

问太阳与少阳并病。以眩也。故刺肝俞。以冒也。故刺肺俞。夫胆与肝合。故刺肝俞。所以泻少阳也。而肺非膀胱之合。膀胱之合肾也。不刺肾俞而刺肺俞。何也。

曰。东方肝木。其脏则实。其俞可刺。而况在少阳之眩乎。肾居北方。其脏属水。其官作强。

有虚无实。有补无泻。不可刺也。然肾生气。肺主气。膀胱必气化而出。且肺为相傅之官。放不可刺之肾。而曲畅旁通其治于肺焉。至德要道也。精微之妙。

学人不可不知。

问胃实。

曰。胃廪水谷而几死生。膀胱主厘清而关通塞。实由热燥而后结。结由清分而后成。厘清在阑门。论道曰胃实。医家多婉辞。盖道有经有权也。可与语经而不可与语权。恶足与语道哉。故曰。权者圣人之大用。

问背恶寒。说者引经谓背为阳。夫水冰地冻。皲肤堕指而面独不畏寒者。以诸阳皆聚于面故也。今背恶寒而谓为阳。何病而至阴阳之乖戾有如此乎。

曰。病在少阴。少阴缀脊而属背也。以太阳之脉挟脊循背。则背似可以阳言。以腑为阳而居前。脏为阴而丽背。则背又不可以阳言矣。天地以北为背。北。天地之阴方也。故君主之位必南面。重向阳也。六书北肉为背。北肉则违阳矣。然则谓背为阳。为其违之讹邪。故曰经传谓背为阳者。其犹历家谓日月为右旋之说与。谓日月为右旋之说者。有所取用而左其说也。此背之所以为阳而恶寒也。

问风寒之病。大势未除。药补太早。恐邪留不去。似非治法所宜。以五六日之间。邪属半表半里。往来寒热正炽。方用人参三两。其义何居。

曰。表里者。人身之阴阳也。往来者。邪气之出入也。故曰。入而并于阴则寒。出而并于阳则热。人参何补邪。固气之物也。是故。主之以柴胡。以其能除寒又除热也。人参固其气。不使其走进又走出也。谓人参补药者。观场之矮子。徒闻人参之补名。未见人参之补义也。

问阴阳易劳复孰轻重。

曰。事虽两端。理则一致。皆死道也。易是不怕死。复是罔顾死。无轻重可言。经虽有治。

盖欲令人于死中求活。期一二于千百之意耳。岂谓十全可必哉。孟子曰。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君子无轻生以自取可也。

问今人病风寒。每多食复。经何无食复。

曰。有食禁矣。又何复哉。不出复者。立法惟严。不可玩也。

问平人一呼。脉行三寸。一吸。脉行三寸。呼吸定息。脉行六寸。一呼。再至。一吸。再至。

呼吸是何处见。行是如何行。至是如何至。

曰。一呼一吸。是以诊家言。至是以尺寸言。一至再至。是以出入言。越人法也。先越人时。

十二经之至皆用也。越人用。他皆不用矣。行是以经隧言。三寸六寸。是顺循环而演推步也。应九九而成八百一十丈者。一昼夜五十度周身通该之具数也。理贵得中。过犹不及。此虚实盛衰寿夭死生。所以不能逃乎三指一按之下也。

问经隧与尺寸。

曰。脉者血之府。血之荣于人身。犹水之行地中。凿地得泉。不可谓水专在是。血脉亦然。

经隧犹原泉而江河。尺寸犹河之有洪。泉之有瀑。故在经隧。则流而不息。藏精而神不露。所以行而有常。在尺寸。则动而不静。着灵而用以显。故至而可诊。然行者何常不至。特俱隐耳。至者亦岂不行。但不两见耳。一之则不明。二之则不是。盖一而二。二而一。并行不悖。神化莫测。

此之谓道也。

问来去二字。且如凡物之来也。必转身回头才好去。及其去也。亦必转身回头才好又来。脉之一来一去。可是如此否。

曰。不来不去。无以言至。来去者。所以明至也。至是个活字。来去极要看得活。脉道譬如江河。血譬如水。气譬如风。来去至止譬如波浪。水浅风小则波。水深风大则浪。江河只是波浪。

大海必定起涛。人大脉大。人小脉小。同此理也。肾脉重十五菽。亦涛也。人所同也。十二经皆有动脉。难经开卷第一语。然则十二经皆至。不独尺寸也。三难曰。关之前。阳之动也。关之后。

阴之动也。如此则是以动字互至字读。则通来去至止皆容易明白。大抵看脉家书。要当求作者之精微于言国文本之外才可。不然。损至亦是至。厥厥动摇亦是动。于此等不以意逆而体贴详细。

只管寻章摘句而咬文嚼字。若之何其可以了了于胸中乎。

问呼吸者。脉之头也。头训头绪。何也。

曰。脉无头尾可言。头绪。俗谓头脑是也。盖脉之所以为脉。由人之一呼一吸使之而然。而呼吸之所以为呼吸者。要皆无非阴阳二气。屈伸舒敛以神其用而为之也。然气无常用。概而言之。

则盈虚盛衰。呼吸亦因之而更变。极而言之。在则有呼吸而人以生。去则呼吸亡而人以死。故曰呼吸者。脉之头也。此语极精。顾人味之何如耳。脉经无吸字。以无吸字。只就呼者脉之头也而观之。似觉不费解些。然精详少一吸字。则非仲景语。便看得出来了。叔和于此处不检点。可见叔和不过只好做得个叔和。而仲景毕竟到底还是个仲景。一毫也不错。

问仲景曰。圣贤之生。不偶然也。本草作而医道兴。有农氏以生民之疾病为己忧者。天启之也。是故。有本草。则必有素灵。

有素灵。则必有难经。有难经。则必有伤寒论。何也。

曰天以斯道济斯民。必生若圣若贤者。先后开继。符合若一。以全其成也。说者谓轩岐为托。

是盖意其有所不屑。而于斯道小视云耳。孙思邈曰。不知大易。不足以言医。程子曰。五经如药方。

春秋如治病用药。医可小云乎哉。治道也。窃尝思之。素灵之书。有自文本之始。其来久远。若谓八十一篇之中。有无弊杂。诚不可知。而曰浑不出于帝伯君臣之问答。则开物成务之微言。非圣非贤。必不能有此其初也。仲景生于汉季。发身孝廉。则其所以为仲景可知矣。以宗族二百余口。

不十年而死者三之二伤寒居其七。以着论。呜呼。斯时也伤寒何如是其多邪。建安去上世。千余年矣。有法无方。道未备也。医于此时者。谓不冥行索涂邪。此仲景之书。所以证如此者。名曰中风。曰桂枝汤主之。证如彼者。名曰伤寒。曰麻黄汤主之。传病如此。治如此方。变证如彼。

治如彼方。托论伤寒以名书。实经纶斯道。错综条贯之。本末毕举。开示后学。以为斯道之日星。

吃紧继素难而作也。非天启邪。方其去长沙而上手京师。非由其不忍当日生民不得其正命之心而发邪。则其本诸身者。无非天德之良。故其措诸事业而所以继述坟典者。一皆皇道之正。此其所以圣当时。祖百代。贾生所谓不居朝廷者。至是而愈足征焉。素难以下。一人而已。朱子曰。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唐子西尝于邮亭梁间见此语。由此语而观之。则凡行道之人。无有不知孔子之所以为孔者。可知也。愚每读此书。盖尝窃叹天不生仲景万病如黑漆耳。医门孔子之称。

不有以哉。故曰。儒必孔子正。为儒必宗孔子。医必仲景正。学医必宗仲景。儒而不宗孔子。儒名而墨行者有之。医而不宗仲景。医名而贾事者。纷纷然也。嗟乎。今之时。去仲景之时益远矣。

钤捶活人类证纂要贾炫以泛滥于天下。人各以意为医。而仲景之道。不尽湮没者。徒此虚文。吁。

医可以意言哉。大学之道。以诚意贯终始。朱子曰。正意不可无。邪意不可有。今之所谓意者。

果何如其意邪。愿矣。乡人之所愿也。君子之所愿哉。昔者杨墨之说横流。乃所愿则学孔子者。孟子一人。卓然之意如是也。愚虽不敏。窃尝愿学孟子之所学矣。

以疾厄夺。因愿学仲景。是故。条辨者。愿来学学仲景之愚意也。

问传谓以宗族二百余口。不十年而死者三之二伤寒居其七。乃着论。然则假使当日张氏之宗族不如此。则仲景之论亦着否。

曰。图出而卦画。书出而畴叙。麟出而春秋作者。道在圣人。圣人所以有神物之感也。不然。

南人不梦驼。北人不梦象。神无所交也。盖天生圣人而寄之以道。所以圣人一感一动。无非天理之自然。故其文之着。犹天之垂象。自夫人之见之。虽有多得少得之不同。而其立教垂范之所以然者。则有以通乎百世而无弊。此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也。是书之着。不犹是乎。想当张氏宗族之不幸时。天下之不幸有如张氏之宗族者。殆不知其几何也。本草之经述矣。论不着乎。道未备也。传家以张氏之宗族为仲景之感。愚为仲景之感。必有非传笔之所能尽知者。而不如此其拘也何哉。宗族之不幸。则宗族之不能知仲景可知也。宗族之不能知。则天下之不能知亦可知也。悲夫。有仲景如斯。而宗族天下之不能知。则天下与宗族之不得其正命。宜若一也。而谓感此而寂彼。岂知仲景之所以为仲景者哉。然则论也者。道本乎天。天下万世之攸系也。不可以不着也。

知此则仲景之所以为仲景者可求而得也。呜呼。安得有求仲景之所以为仲景者。吾与之共论此。

问啬啬淅淅。恶风恶寒。如何辨别。

曰。啬。悭吝也。恶寒者。譬如悭吝啬细惧事之人。恁的常常怯怯然畏恶也。淅。淅米也。

孟子接淅而行是也。恶风者。譬如裸体之人。被人卒然以水洒淅于身。蓦地惊恐。恨恨然畏恶也。然特迎风动扇则如此。闲静坐卧则不恶。此二者所以有大同小异之分也。一而言之。乃当在太阳时事。过太阳。则无此矣。

问合并。

曰。六国合从。秦并六国。六国不并。秦不合。理势之必然也。知此则知合并之义矣。

问读伤寒论。

曰。当如程子朱子教人读论语法。然今人之医。置此书于不读也久矣。久矣置此书于不读。

而谓医门有人可乎。

问医道。

曰。道者。日用事物当然之理也。理在事物。是故君子不能外事物以言道。医之事物。治病用药是也。穷药病之理。核药病之实。病与药对。药到病解。医家日用常行之所当然。此之谓道也。精此则神。明此则妙。外此而谈神论妙者。要皆不过渺茫臆度。而无捉摸。譬之无根之木。

无源之水。何足与言道之所以为道哉。夫是则所谓理之所自出者安在。可得闻乎。曰。人之理在脉。脉之理在难经。不读难经。焉知脉道。病之理在素灵。不读素灵。焉知病道。药之理在本草。

不读本草。焉知药道。然则伤寒论云何。曰。以上言之。各一其道也。以此书言之。总其道而会其全也。故传曰。古今治伤寒。未有能出其外者。以书之名言也。岂惟伤寒哉。又曰扁鹊仓公无以加之者。以尽道言。谓仓扁虽神。其道未易求。而此书之道可求也。由此观之。欲求医道。舍此何之。

问医务。

曰。医务莫要于务实。实谓何。不虚是也。实有诸己。实见得病真。实用得药对。切切实实。

平平正正。做将去。一毫不虚假。实不期神。而实自神。实不求妙。而实自妙。乃若指天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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