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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犹似故人来

跟着雨姿学了一段时间的刺绣,才总算能模糊认出绣的是什么,看我这悟性和水平,想要真正帮上忙,恐怕还得过不少日子。好在夫人和雨姿都不计较,没有说过什么,我帮不上别的,又不好意思白白拿着工钱,只好每天帮着收拾收拾铺子,多干点杂活弥补一下。

“雨姿,你看我这荷花绣的怎么样?”我拿着手里的丝缎向正绣花的雨姿摇了摇。

“嗯,凰儿姑娘的绣品总算能看出模样了。”雨姿掩嘴轻笑,有时候真羡慕她的温柔娴静,不像自己,即便是坐在那绣花也还是能看出喧闹的本性。

“好雨姿,下次,你可不可以婉转点儿。”我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好啊,那凰儿姑娘,不知你这绣的可是荷花?”

“呃,下次,你还是说前面那个吧。”这丫头被我带坏了。

“凰儿姐姐,徐记的丝线到了。”青麟从外面抱进来满满一簸箩的丝线放到桌上。

“这么快?”我和雨姿都有点儿意外,他才出去不到一刻钟。

“那当然。”青麟跳上一旁的圈椅,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有模有样的品着。

“雨姿,凰儿,青麟,快来试试,看合不合身。”夫人还未进门,声音就传了进来。

“娘。”雨姿扶着她坐下。

“夫人,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我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明天啊是纯阳真人吕洞宾的生辰,每年这一天城里的百姓都会去城东的景云寺挤神仙,相传真人也会下凡和百姓一同庆祝,运气好的挤到真人,还能遇到段好姻缘呢。”夫人笑着拍拍我和雨姿的手。

景云寺…对,导游说过这时候景云寺已经建好了,那是不是说,只要我去景云寺,就有机会回家?

“这不,我特意给你们每人做了件新衣裳,明天呐,咱们一起去庙里挤神仙,快拿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夫人给每人分了一件新做的长裙,面料柔软,做工精细,想是花了不少银子,看来她对雨姿的婚事已经斟酌了不少时日。

我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雨姿,果然,她已经明白了母亲的意思,羞涩的低下头,不再言语。

“夫人,我还是留在铺子里看家吧,明天东街的张大娘还要过来取绣花样子呢,再说我,才十岁,挤神仙,早了点,嘿嘿。”青麟摸了摸脑袋瓜。

“哈哈哈,好,那明天就辛苦咱们青麟了。”夫人拉过青麟抱在怀里。

宋代的景云寺比起现代要好很多,寺门前的赤金青地大匾上写着“景云寺”三个大字,大雄宝殿前一个古铜金色大鼎立在院子中央,飘渺的烟雾从大鼎中慢慢散开。前来挤神仙的香客把四周挤得水泄不通,根本看不到正殿里面的景象。

“想不到今天会这么热闹。”我踮起脚尖往前面望去,有很多接近正殿的香客席地跪下,一步一叩首的开始参拜,“可是,好像来的不只是待嫁的女子,怎么还有不少老人啊?”

“那是求菩萨为自家延续香火的。”雨姿在一旁解释道。

“这里求香火的这么多,依我看咱们日上三杆之前,怕是进不去了。”我笑着打趣。

“不会的,来这的老人虽然不少,但多半是为了参拜后到偏殿求签的,所以不会耽搁太久,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进去了。”夫人说道。

果然,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就站在了正殿外面,和众多香客一样,在阶前跪下,一步一拜的进入正殿。三人依次跪在佛前,各自乞求着心中的心事。

“雨姿,凰儿,这里还有不少院落,咱们不如在这里看看,用过斋饭再走。”从正殿里出来,夫人被雨姿搀扶着。

“好啊,女儿还真舍不得就这么回去。”

“夫人,雨姿,我想去药师塔参拜一下,给家乡的父母求个平安。”

“那你不挤神仙了?刚拜完菩萨,万一能挤到个郎君呢。”雨姿笑道。

“这人这么多,我先去拜个平安再回来挤也不迟啊”我笑笑。

“也好,出来这么久,难免惦记家里,凰儿你去吧,要是一会儿出来找不到我们,就到寺门口见。”夫人柔笑的递给我一小把香。

“嗯,那夫人,雨姿,我去了。”我挤过热闹的人群和他们摆摆手。

“小师傅,请问药师塔在哪个方向?”我拦住一个小和尚,行礼问道。

“在天王殿后面。”

“多谢。”我不等他说完便转身向药师塔跑。

“女施主。”刚到药师塔门口就被一个小和尚拦住,“女施主,药师塔正在修缮,不能进去参拜。”

我一愣,修缮?开什么玩笑,不进去我怎么找回去的路啊,“呃,那个小师傅,我远道而来,能不能行个方便,我很快就出来的。”我一脸赔笑。

“施主,请原谅。”小和尚面无表情。

“我真的马上就出来。”我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施主,请回吧。”小和尚上前伸手拦住,一脸你要是再走我就不客气的表情。

“你——”没办法只能退了回来,漫无目的的在寺庙里绕着,连我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不会真在这儿生活一辈子吧……

“岳姑娘!”一抹白影映入眼帘,双眼微凹,略微有些娃娃脸,身着白袍无一丝装饰,佩剑挂于腰间,看样子像是富贵人家的侍卫。

“岳姑娘,这八年你去哪儿了?王爷一直再找你。”似乎想责备几句,却又碍于身份,生生咽了回去。

“那个,你认错人了,我,不姓岳,我叫夏静凰。”我略微有点儿尴尬,打断了他继续“认亲”的念头。

“你,你不是岳惜梅?”白袍男子一脸的不信,上上下下来回打量半天,依旧不信。

“姑娘,不管怎样,还请您和我回南清宫一趟,亲自和王爷说明。”说着双手抱拳鞠了一躬。

哎,真是个憨厚忠实的人,等等,南清宫?那不是……

“好吧,我和你去和你家王爷说明。”心里有些好奇,不知道这八贤王与刚刚在佛像眼中看到的有何不同……

大红羊毛地毯,金丝绣出龙凤飞天的纹案,白云将其掩映其中。精雕的香檀圈椅一尊麒麟傲踞其上。不愧是皇家子弟,奢侈的没边儿啊。

“姑娘,请。”白衣侍卫在我双脚刚迈进门槛儿之后就“识趣”的把门带上了……

一身月白色鎏云锦袍,金色玉带收腰系于腰后,黑玉般长发被双龙戏珠金冠束起,鹅黄暖纱垂在身后,双手拢于袖中背门而立,他就是赵德芳?

恍惚间,男子已转身相对,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周身散发着儒雅内敛的气质,让人仅是一眼,便深深沦陷,他,竟然和刚刚见到的八王爷,长的一模一样。出众的哪怕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也让世人为之倾心,我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美男,他在看到我的瞬间凤目中有一丝不敢置信转而化为一波春水般平和。我被他看的有些脸红,正想说些什么,他却开口了:“为什么离开?”说话同时又侧过身去,似乎不想被人看到波动的情绪,可我却恰好看到了他眼底的悲伤……那个人,他应该很爱她吧……

“王爷,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也许样貌与你要找的人有几分相似,可我不是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忍,找寻八载,终于有了希望,可却注定是个玩笑,可是若此时不说,岂不伤他更深,我有些愧意的开口。

赵德芳听后睁开微阖的双眸,转过身来,这次他没有掩饰眼中的惊讶,随即又微眯凤目,审视着眼前的女子,那个令他苦寻八载,思念八年的人儿,怎么可能,样貌无一不同,年龄应也一样,唯一不同的——气质!惜梅温婉贤淑,而她现在虽是安静,却是拘谨,若是平常,应该是个爽朗的女子。难道真的只是个玩笑?呵呵,赵德芳啊,你,也有走眼的时候啊,她,终究不是她…………

“姑娘,敢问芳名?”赵德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夏静凰。”我坦然相告。

“本王还请姑娘暂留府中几日。”话语虽平和,却有着不容忤逆的威严,说罢便向外走去。

“王爷,我弟弟尚在无箴绣庄。”我唤住即将消失在门口的八贤王,他仅是略停脚步,便向外走去。随后不久,青麟就被那白衣侍卫琪瑞送到了我暂住的碧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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