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的春天向来比别的城市来的晚一些,所以即便现在C城已经来到三月,仍没有一点春的影子,傍晚的天空,似乎受了酷寒的影响,阴霾的紧,不过下午六点钟的光景,天色竟然开始黯淡起来。莫等闲端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摆弄着被风刮下的一片桂花叶。
李梓徕见状,也在莫等闲的对面坐定,直直的看向莫等闲,嘴里却吐不出半个词。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向莫等闲表明心迹的心情,但每一次都被表明心迹可能带来的他不能接受的后果而给生生又压抑下去了。莫等闲低着的头,垂下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在李梓徕的眼睛里流转的异彩飞扬,每次他想开口,嘴里却只能发出哑哑的几声,随即他便只好无奈的合上嘴,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鼓起勇气,酝酿情绪。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莫等闲已经把那片该死的树叶从头到尾,从经到脉都摸得清清楚楚,却还是没听见李梓徕发出半点声音,募得,她心中一股无名火就蹭起来了,而此时的李梓徕也已经酝酿好了新一轮的情绪,准备无论如何闭着眼睛也要把那句想了好几年的表白的话当面抛给莫等闲。
于是,他嘴里终于出声,“小闲,我……我……”
莫等闲显然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她嗖的一声站起,把手上的树叶猛地一掌拍死在石桌上,指着李梓徕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本来李梓徕能出说这几个字就已经比之前发不出声要具备多一百倍的勇气了,这下被莫等闲的勃然大怒突然一吓,他好不容易壮起来的“贼胆”立马又缩了回去,只得指着被莫等闲压在手掌下的树叶小声的说道,“我想说,你,你这样压着树叶,树叶会不会痛啊?”
“你!”莫等闲气的把背在身上的挎肩包用力的往背后猛地一甩,然后把手下的树叶一把揉碎砸在李梓徕身上,大声说道,“还给你,李梓徕,你真是个大变态!”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气冲冲的走了。
剩下李梓徕傻傻的愣在原地,身上还有刚刚被莫等闲气愤之下砸在身上的碎叶子,GameOver了?李梓徕苦笑着从身上摘下一片叶子屑自言自语道,是吧,几乎每次都是这样就被秒杀了,她等不到他开口,他也开不了口。
莫等闲,我喜欢你。
李梓徕再次尝试,这次竟轻轻松松的把这几个字说出来了,可此时李梓徕的对面已经没了莫等闲的影子,连石凳上本该残留的莫等闲的温度,都因为寒冬未过,而消失殆尽。主角已不在,这几个字能再说给谁人听。
就像那次下雪他在莫等闲家门前写下的心迹一样,没有人曾见过那些话是怎样开始的,所以也就不会有人知道那些话又是如何结束的,受折磨的,也只能是那些话的发起者而已。就像一朵花因为惧怕接受绽放后将要凋零的残酷的事实,它便不愿开放,它以为他避开了凋零,却忘记了它来到这个世上本来就是为了要绽放的。
“暗念,真是苦呢。”
李梓徕闻声抬头,却发现苏小七正坐在之前小闲坐的位置上,一脸怜惜的看着他。
“小七,你不要可怜我好不好!”李梓徕有些哀怨的把头埋在臂弯里。
“我干嘛可怜你?”小七好笑的撑着脑袋望着李梓徕,“不过,李梓徕你真是差劲啊!”
李梓徕听闻再次抬头看向苏小七,以示求解。
“跟刚才跟你表白的女生比起来,你太逊了!连这点表白的勇气都没有,你如何做到将来让小闲幸福呢?你这样,我都不放心把小闲交给你!”
“你说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李梓徕懊恼的抓抓头发,“我并不是有多害怕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怕说出口之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就再也不能像从前了,我这样小心翼翼的在她身边那么多年,那样默默的守护着她,我觉得这样很幸福。有时候我都在想我不要表白了,就这样守着她一辈子就好了,这样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永远不会变,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下去。”
苏小七听着李梓徕的娓娓道来,心里只是悄声叹气,嘴上却仍旧是鼓动的口吻,“你真的觉得以好朋友的名义可以守在她身边一辈子吗?你有没有想过,当有一天她是别人的了,你便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守在她身边了?小闲可以傻一辈子,不明白你的司马昭之心,不代表未来拥有她的人不会明白,你真当别的人可以像你这样宽容,允许第二个爱她的人离她那么近?”
“没错,你现在是担心你一旦表白,你和小闲之间的关系就会悄然崩塌,有可能小闲从此不再理你,你也可能再也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在她身边保护她,但那只是你表白的其中一种可能,可以说,那也只是最坏的可能;但如果你继续这样默默无闻,听之任之,到最后,你一定会失去小闲。”
“我不能失去小闲。”一说到“失去小闲”这样的话李梓徕就没办法做到安之若素,他激动的拽紧了拳头,坚定的看着前方。
“那你就拿出你的勇气,向小闲表明心迹!”苏小七也跟着激动起来,她腾的一声站起,双手搭在李梓徕的肩上,郑重其事的说,“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小闲,不要让她被别的人给抢了去。除了你,我不相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让小闲不受伤害。”
“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
一声清冷,让两个原本激情四溢的人立马冷静下来。苏小七看了看来人,再看了看自己的姿势,立马脸色绯红起来。她刚才过于激动,都没发现自己这样斜跨过整个石凳,然后双手搭在李梓徕身上的动作太过暧昧,几乎接近于接吻。因为和李梓徕的脸挨得过于接近,她都能感受到李梓徕呼出的热气喷在了自己的脸上,她从李梓徕明亮的眼睛里看出了自己尴尬的神态,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羞涩的又坐回了原地。
而李梓徕也轻咳了两声以掩饰刚才发生的一切,随即他跨上背包,站起身来拍了拍木木的肩膀,道了声别便脚底抹油似的溜了,留下心里忐忑不安,因刚刚发生的一切而产生各种罪恶感的苏小七独自一人面对着木木。
“木木,我……”为了怕木木误会,苏小七准备率先道歉。
“没事。我送你回家吧。”木木拿过苏小七背上的粉红色小书包,拉起苏小七的手笑道。
“欸,你你你,你笑了诶。”苏小七看着一脸笑靥的木木惊叫道。
木木用空出来的手轻轻刮了下苏小七的鼻子,笑的很温和,“又不是第一次看我笑,有那么惊讶吗?”
被木木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吓得不知所措的苏小七只是紧张的低着头,嘴里喃喃自语,“也不是,只是从未见你笑的如此真实和温柔罢了。”
看苏小七突然红了脸,木木心里一阵擂鼓,皮肤本就白皙通透的苏小七,在绯红的衬托下更显是白里透红了,犹如沾了露珠的娇艳欲滴的花骨朵,让他忍不住又上前亲吻了苏小七的脸颊。“小七,我真的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