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办公室内,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中年女子端坐在偌大的皮质沙发座椅上,她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恰到好处的掩盖了一些岁月留下的痕迹,柳叶般细长的眉毛下有双很清亮的眼睛,整个人看上去虽然称不上很漂亮,却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再加上她左耳上带着的镶钻的蓝色星型耳钉,更加显得个性十足。此时她正翘着二郎腿,抖了抖手上夹着的女士香烟,有些愠怒的看着在她面前站定的短发少年。
“Lee,我不会让你再胡闹!”
“我不明白您指的胡闹是什么意思,您要求我做到的一切我都做到了,那么作为等价交换,您也应该满足我一些请求不是吗?请注意,我这里用的是请求,代表我还尊敬您。”
“ok,你要我说的更明白是吧?那我们就把话扯开了说,你把那个差等生招进绿荫来,到底是什么用意?”
“不关你的事,我现在跟你谈的是把通告栏里的那个通报给废掉。”
“不关我的事?”坐在沙发座椅上的女子蹭的一下站起,摁灭了手上的香烟,有些气急败坏,“我可以不管你招他进来的目的,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面子?那个差等生第一天进来就在食堂干些见不得人的事,这都是你指使的吗?你让他进绿荫就是为了跟我唱反调吗?难道你不知道绿荫是个学习的地方,不是谈恋爱的地方!”
“那只是个意外,我也没意想到。”相对校长大人的恼羞成怒,木木的回答显得温和的多。
“呵呵。”栗发女子冷笑一声,“好一个意外,那么你跟苏小七谈恋爱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我用的着跟你解释吗?”木木似乎也被惹怒了,他一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并不看正在质问他的栗发女子。
“在国外呆的那几年让你变得无法无天了嘛?还是你那老头子教你的,让你来报复我?”
“林叔晴!你也怕报复吗?哈哈哈……”木木突然夸张的仰天大笑,继而冷冷的看着那个叫林叔晴的女人,不带任何一点感情。
是谁说过,爱的背立面不是恨,而是漠视。恨能够让被恨的人感觉到惬意和大快人心,而漠视带来的更多是给被漠视者以心灵的折磨和虐待。
那么多年后,木木终于能熟谙此道,他每次对她的漠视都能成功的把她伤的七零八落,虽然有时候他也疼,但好像他已经习惯那种互相折磨的感觉,又或许他对她做不到完全的漠视,他还是恨她,只不过为了能伤到她,所以他假装漠视。
“Lee,你可以无视我是你母亲的事实,但你不能无视你是女孩子的身份……”看到木木冷的像冰刀的眼神后,林叔晴败下阵来,放软了语气,好言相劝道。
“你不觉得您说这话说的太晚了吗?”木木起身走向窗户边,背对着林叔晴,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那年,我才五岁,还没来得及看到世界的美好,您就给我带来了世界的黑暗……您抛下了我,抛下了老爷子,抛下了我们这个家,然后跟另一个女的走了。”
“别……别说了。”林叔晴不忍听下去,她一手扶着额角,另一手揉着太阳穴,想让自己稍微精神好些,“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Lee……”
“别跟我说对不起。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没办法弥补,你的这些对不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即便到现在,你也还是只会说对不起,请问,这么多年来,你的这些对不起有没有减轻你当年犯下错误带来的罪恶感?说对不起的人是自私的,因为她会以为这三个字可以弥补一些其实已经无可挽回的伤害!”
“我……我只恨自己当年没把你一起带走,让你在老头子的残酷教育下变成这样……你恨我是对的……”
“是啊。你走后老爷子就把气撒在我头上,他不再宠溺我,对我不管不顾,我才五岁啊,还只是个孩子啊!他就把我丢在武馆任人欺负,你知道那时候我每天的皮肤都没一块是好的吗?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希望有人在身边保护我疼我爱我吗?每个人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但就是因为你,所以我尝尽了世界的黑暗!那时候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征服所有当年欺负过我的人,终于,现在我可以把他们都打趴下了,终于,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得到我了,我要多感谢你呢?我一点不恨你,真的,我只想谢谢你!林叔晴!”
“Lee……”林叔晴听了木木不曾告诉过她的这些,心痛的快要死掉,她都不知道木木原来受过那么多非人的折磨,此时此刻,她除了不停的叫着木木的名字,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道歉什么的在此刻显得是多么无力,她要怎么弥补……
“呵呵,不过老爷子他恨你,因为你的背叛,他不再相信女人,他恨所有女人,十二年过去了,他都不曾释怀,因为他从未再找过别的女人,他也很我,只因为我也是女人。为了从他的恨意中活下来,我努力让自己变成男人,到我十二岁的那年,我打败了武馆的所有人,让他对我大跌眼镜,从此我便以男性身份活在这个世上了,这都要感谢你,真的,是你让我变得那么强大。”
“Lee……”林叔晴走到木木身后抱住了木木,泪如雨下,“不要再这样了好吗?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辙好吗?”
木木挣开林叔晴的怀抱,冷笑一声,“重蹈你的覆辙?你是说我和苏小七在一起的事吗?怎么,我俩的事让您挂心了?”
“你可以怨我恨我,但你不要害了别的女孩啊,你要记住你是女孩子啊,不是男孩子,你们不能在一起啊!”
“我爱她。”
林叔晴身子一软,滑落在地板上,她泪眼婆娑的自言自语道,“这都是命吗?是命吧……”
在校长室门外的莫等闲身子也软软的,校长和木木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原来闹了半天,校长是木木的妈妈,而木木竟然是女孩子……天哪,信息量太大,她根本接受不了啊!
莫等闲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到教室的,也不知道上课的内容说的是什么,那张被她撕下来的通告也不知道被她落在那个角落了,她唯一知道的是她的脑子里好像有一只苍蝇在嗡嗡的转,然后木木是女生这几个字像放电影似的不断地循环在她脑海里播放着。
下课后苏小七离开了座位,莫等闲看着苏小七的座位发着呆,她不知道要怎么跟苏小七说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要不要跟苏小七说,她怕小七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因为就连不是当事人的她都不能接受啊,那么柔弱的小七知道后会不会直接奔溃掉?
不一会儿小七就笑靥如花的朝莫等闲走过来,莫等闲看见苏小七那灿烂美好的笑颜,竟觉得有难以言喻的悲伤……亲爱的小七,我要怎么告诉你,你喜欢的人是个女孩子呢?
苏小七来到莫等闲跟前,丢了一封信到莫等闲的桌上道,“今天去交作业的时候发现老师桌上摆着一封写给你的信欸,快拆开看看谁写的,我在信封表面没发现写信的人有写地址和寄信人欸。”
信?
莫等闲收拾起复杂的心情,看着桌上摆着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色信封,暗暗道奇,谁会给她写信呢?该不会又是情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