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呛鼻的消毒药水的味道,莫等闲皱了皱眉,想伸手捏住自己的鼻子,却发现手背处传来一丝针刺的疼痛,她有些艰难的朝手背望去,天,怎么手上会扎着针,还挂着药水?
发烧晕过去的不是李梓徕吗?为什么会是她躺在医院里呢?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莫等闲想了想,只觉得脑袋很痛,而且不仅脑袋痛,全身都痛,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惊动了趴在她床边的苏小七。
见莫等闲醒了,小七又惊又喜,眼里好像还泛着泪花,“小闲,你终于醒了哦!”一边说着一边扶起莫等闲的脑袋,帮她垫高了枕头,好让她能够坐起来。
“小七?你怎么在这里哦?还有,我,我怎么会在医院?”莫等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回忆着这什么,但脑袋此时一点都不清明,只觉得像一锅糊了的粥似的,没有任何头绪。
苏小七叹了口气,摸了摸莫等闲的额头道,“看来你是烧糊涂了吧,自己打电话叫我来的都不记得了,不过还好,现在稍微退了点烧。”
自己打电话?
莫等闲拿着小七提供的这个线索在脑海里理啊理,好像真的整出了点头绪,隐约想起当时李梓徕晕倒后,她吓坏了,只能一遍又一遍机械的喊他的名字,好像那样他就会醒来似的,可是他没有醒过来,雨依旧很大,雷依旧很响,路边没有一辆车愿意停下来载他们,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她想起了苏小七,然后掏出手机摁了一串熟稔的号码,半有意识半无意识的说了地址,再后来,就到医院了。
可问题是,她怎么也会晕倒呢?
“好吧,我有些想起来了,可是我不明白我怎么会在医院?难道我也晕了?”莫等闲问道。
一听到这苏小七就有些生气,“你不知道我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怎样一幅场景啊,你们两个相拥在雨中,都处于昏迷状态,雨拼命的往你两身上没命的砸,看得我都心疼死了!你们两怎么那么笨啊,被雨淋那么惨,都不会找个地方避雨的吗?”
“我……”莫等闲突然就理亏了,该怎么说,是她想要淋雨?是她不想快跑,想要疯狂的感受雨的灌溉所以即便明知道要下雨也悠然踱步?是她想要享受在雨中漫步的美好而不管不顾一直在为她遮雨怕她生病的李梓徕?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但李梓徕呢?突然想起那个比她还先倒下去的李梓徕,莫等闲慌乱的扫了眼四周,“李梓徕在哪呢?”
苏小七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现在才想起来他啊,小闲,你可真是够没心没肺的……”那天看见昏倒的两人,尤其李梓徕身上只穿这一件很单薄的衣服,那件厚厚的外套掉落在他们身侧,她就能猜到当时是怎样一个场景,李梓徕一定已经用着生命的力量在为小闲遮雨了吧。
“喂!拜托!小七,现在不是揶揄我的时候,我很着急啊,李梓徕还好吗,他在哪呢?”莫等闲因为生病的关系,脸上还有些发烧的红,再加上心里有些焦急,脸红的就更加明显了。
“现在知道急了啊……”还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小闲,苏小七故意慢吞吞的说,“放心啦,他还没死呢……”
“小七同学!”
“好啦,他在隔壁的病房,病的比你重,还没醒呢。”
一听到这,莫等闲心里觉得胸口有种窒息的难过,那是深深的愧疚,真的都是因为她,所以李梓徕才会生病。她自己生病那是她任性!她自作自受!可李梓徕没有错啊,他根本就不应该生病的,他应该健健康康好好的站在那里,然后继续温婉的笑,而不是躺在病床上,到现在还昏迷不醒!都是她连累的!她想着想着就要拔掉手上的针。
见莫等闲准备把针头给拔出来,苏小七立马阻止抓住了她的手,把莫等闲摁回到病床上,气急道,“你干什么啊,莫等闲!你还在发烧呢!”
“小七,都是我的错,我要去看他,你让我去看看他吧,这样我心里会好过一点点……”莫等闲现在浑身没力气,没办法挣扎的过苏小七,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你想去看谁呢?”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让整个氛围没由来的紧张了起来。
莫等闲一看来人,立马吓得闭上了眼睛,此时不装睡,更待何时。
苏小七见莫等闲吓得那样,猜到了是谁,她微笑着回头礼貌的对那个清冷的声音说道,“伯母好啊。”
“恩,还是小七乖啊~”清冷的声音却又在此刻变得温柔起来,莫等闲恨恨的想,平日里也没见对我那么温柔来着,小七到底是多招她喜欢啊,哼……
卓母来到床边,看着莫等闲紧闭的双眼,因为过于紧张,眼皮都泛着褶皱,她有些了然的笑了一下,“我有那么恐怖么?像见着老虎似的?恩?”
莫等闲还是打算装睡到底,一声不吭,只有那四处乱动的眼珠子代表着她此刻其实是在装睡,卓母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莫等闲那点鬼灵精怎么逃得出她的眼睛,“别装了,小闲——”这次的声音又开始严肃起来。
犹豫了半天,莫等闲还是弱弱的睁开了眼睛,装可怜似的看着卓母,“母亲大人,您怎么来了?”
卓母见小闲醒了,瞟了眼旁边站定的苏小七,动了动嘴准备让她先出去,自己好跟小闲谈谈,电话却在这时响了,苏小七开始没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正愣着呢,却发现卓母和小闲都看着自己,才发觉裤子口袋传来的震动,赶忙接起,“喂?”
“莫等闲醒了吗?”温柔的声音,让小七觉得有些温暖。
“嗯。醒了。”
“待会我过来接你去吃饭吧……你在那里照顾她大半天了,也没吃点东西,这都晚上十点了,肯定饿了吧?”
苏小七望了望听着她接电话的莫家母女,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咬唇小声应允着,“好的。”然后急急收了线,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对莫家母女微微一笑。
但这一笑傻瓜都看得出有些许尴尬和不好意思。
卓母皱了皱眉,道,“小七,谢谢你帮我把小闲送到医院,不过,我现在有些话想跟小闲说,你先出去好吗?”
小七“哦”了一声,把手放在身后,慢慢退出病房带上了门。
整间病房现在就剩她们母女两个了,莫等闲忽然有些害怕单独一个人面对卓母,每次她们两独处的谈话都让她觉得压力很大,让她难以消化和接受,这一次这么严肃,又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她不听话乱跑?还是她把自己折腾病了?
“小闲……”沉默半响,卓母终于开口,“你知道我们家的处境吗?”
莫等闲垂下了眼睑,握紧了手里的棉被,低声说道,“知道。”
“知道?”卓母忍了忍怒气,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道,“知道你还生病?还住院?你不知道我们家的收入已经没有办法再去负荷生病住院这样的事情了嘛?”
“我——”
“小闲——”卓母叹了口气,又开始语重心长,“你一直是很乖很乖的女孩子,一直都很听我的话,可是不知道你是不是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思想了,我觉得好像你都没有以前听话了,以前你都不会到处乱跑,你看看,你现在还把自己折腾病了!”虽然是责备的话,但听得出话里满是担忧,可莫等闲此刻只觉得心脏无法承受之重啊……
“不过,你刚刚嚷着要去看的是谁啊?”卓母总是不会忘记任何细节。
“没谁。。。你听错了,错觉错觉。”莫等闲开始打马虎眼睁着眼睛说瞎话。
“老实交代,你知道你骗不了我!”好不容易柔软下去的语气瞬间又开始僵硬了起来。
莫等闲眨了眨眼睛,她望着卓母严肃的表情,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说了会死,不说也会死,横竖都是死,但是哪种死会更可怕啊,她没办法权衡,只好沉默。
就在这时,苏小七推门进来,一脸兴奋的朝屋里喊道,“小闲,李梓徕他醒了哦!”完全忽略病房里还有卓母这个敏感人物。
莫等闲突然觉得世界一片黑暗啊,什么叫损友啊……那个故事——猫和猪是好朋友。一天猫掉进大坑,猪拿来绳子,猫叫猪把绳子扔下来,结果它整捆扔了下去。猫很郁闷的说:这样扔下来,怎么拉我上去?猪说:不然怎么做?猫说:你应该拉住一头绳子啊!猪就跳下去,拿了绳子的一头,说:现在可以了!猫哭了,哭得很幸福。
莫等闲在心里想,苏小七你一定就是那只小猪吧,我现在就是那只哭的很幸福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