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回到燕华山庄后,水灵仍旧没从方才的事件中回过神,那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以一己之力驱动那么多的妖兽的人,就这样死了,最重要的,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水灵傻了,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床沿上,彼此相依,水灵靠在烨翔的胸前,眼前时不时闪现老者临死的情形,身体两分,齐整整的被切为两段,还有不断外冒血珠,渐渐汇成红色的溪流,只感觉世界世界都变了,原来,除了真诚美好之外,还有杀戮血腥,两只手紧紧抓着烨翔胸前的衣襟,久久不能平静。
烨翔看着水灵发白的小脸,手指指节因为长时间过度用力,已经泛白,轻微的颤抖,可是她却毫无所觉。长长的叹了口气,满是心酸,只得把手臂紧了紧,希望能给予水灵力量,所有的语言都已经失灵,只剩下一句:“灵儿,没事,我在这。”
渐渐地,在烨翔一遍遍的安抚下,听着耳边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咚,一下一下的鼓动自己的心脉,水灵终于平静下来,可以正视先前发生的一切。
水灵拿起烨翔的双手,同自己的握在一起,十指相扣,双眼看着烨翔,除了先前的依赖和崇拜,更多了许多爱恋和感激,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抚养自己长大,给予自己平静的生活,现在,又手把手的教会自己坚强。
看着重新焕发光彩水灵,烨翔笑了,满是欣慰:“我的小灵儿!”
第二天一大早,水灵正睡得香甜,却被轰隆隆的碰撞声惊醒,走出房间,抬眼望去,院子里都是人,烨翔,忠伯,还有许许多多的守卫,
水灵走到烨翔的身边,自然而然的挽着他的手臂,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到一个巨大的红色的光罩覆盖着整个山庄,四周的守卫按照一种水灵看不懂的顺序站着,手臂拢在胸前,双手摆出一种奇异的指法。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多年浸淫在藏书阁,水灵的见识还是不错的,这么多的守卫正在支撑着一个阵法,也就是上方的红色光罩。
有什么大事发生吗,难道山庄遇到了什么危险?仿佛是为了证明水灵推测,一个巨大的人影,自天而降,狠狠砸伤了山庄上方的光罩,人影通体金色,在阳光下,灿烂非常,同光罩狠狠相撞,“彭”的一声巨响传入耳膜,光罩产生轻微的震动,与之相连,院内的守卫不同程度的颤抖起来,有的还嘴角泛红。“彭——”金色人影再次撞上光罩,马上有守卫手势不稳,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不醒,失去这些守卫的支持,山庄上方的光罩明显稀薄了许多,显然,很难支持下一次的碰撞。
水灵看着倒下去的守卫,心里发颤,那金色人影是谁,为什么要攻击山庄,接下来该怎么办?可一切都是无解,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疾驰而来的金色人影身上,水灵只得紧紧握着烨翔的手臂。
眼看着金色人影再次升空,以前所唯有的速度俯冲而下,显然发现了山庄内的状况,准备做最后一击,彻底打破大阵。
“哈哈哈哈,刑火大阵,看来也不过如此,”一个狂妄的声音,自上而下,自金色人影传来。
看着疾驰而下的人影,烨翔动了,轻轻摆脱水灵的手掌,安抚似的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水灵大惊,伸手去抓烨翔的手臂,却什么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抓到,心里恐慌,前几天的预感再次袭上心头,只感觉烨翔此去难回。
“主上,且慢,”正在烨翔抽身上前,水灵伸手追赶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自众人身后传来,正是王老爷子。王老爷子一身正装,神情肃穆,全没有平时的狡猾无赖,眼冒精光,凛然正气,“主上,您神魂……还是让老朽来吧!”王老爷子说完,越过烨翔,走到中守卫中间。
“哈哈哈哈,铭鑫小子,让老朽看看你的手段,”王老爷子豪迈一笑,双手合十,一团土黄色火焰自他身后冒出,不断升腾,与周边守卫遥遥相应。以此同时,金色身影呼啸而至,最后的碰撞瞬间爆发。
“轰隆——”
一声巨响震耳发溃,尘土四起,整个山庄也跟着晃动起来,水灵只感觉有一根根银针生生刺痛耳膜,耳内生疼,几欲发狂,不期然,被拉进一个怀抱,熟悉的气息将外界隔绝。等水灵再次生开眼是,窗棂破碎,花木跌倒一片狼藉,一众守卫东倒西歪,不像样子。守卫中间,刘老爷子口喷鲜血,笔直的身子,一下子颓丧许多,双手抚着胸口,一步一步,颤巍巍的走向藏书阁。
山庄上方,光罩已是支离破碎,金色身影渐渐涣散,之余嚣张的声音笼罩四野:“烨翔,刑火大阵都拿出来了,看来,你真不行了……今日分身到此,权当个见面礼,明天本尊亲至,哈哈哈哈哈……”
听着那嚣张的话语,仿若判刑宣告,水灵看着烨翔,忍不住出口:“烨翔……”水灵方才听到刘老爷子的话,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正想说出自己功法的奇特,可以帮到他时,却被烨翔拦住,手指划过水灵的脸颊,轻轻抚摸,满脸温柔:“灵儿,别担心,走,陪我睡会儿。”
烨翔拉起水灵,走向她的卧室,两人终日相守,已经相当熟悉,躺在床上,将水灵圈在自己怀里,不多时,酣然入睡。
水灵睁眼,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熟睡中的烨翔,他瘦了,也越加苍白了,或许是连日劳累的缘故,烨翔睡得格外沉稳,表情平静,仿若方才的激烈场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五官,剑眉入目,鼻梁直挺,下方是薄薄嘴唇,脸如刀削,彰显刚毅,鬓角,不知何时,已夹杂一簇白发,分外鲜明刺目,水灵只感觉眼睛湿润,轻轻吻上了他的唇,倚着他的胸口,彼此相偎,听着彼此的心跳,安然入眠。
水灵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夜晚,不是在自己的房间,身边是不断后退的树和浓重的血腥味,身下,背着自己的是忠伯,难道烨翔已经……水灵心痛莫名,过了许久,才稳定住心神,招呼身前的忠伯。
“小姐,你醒了,”感觉到水灵苏醒,忠伯赶忙找一个树干,将水灵放了下来。
“忠伯,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这是要干啥呀?烨翔呢?”水灵刚一着地,就连珠炮一样发问。
听到水灵的问题,忠伯却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忠伯的表现更加肯定了水灵的猜测,难道烨翔已经……现在想想,带自己开日出,带自己杀人,都是他故意的,只为了自己高兴,让自己能好好活着,脑袋渐渐变重,眼前的事物慢慢模糊,水灵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水灵再次醒来,眼前还是忠伯的面孔,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忠伯,烨翔死了,再也没有人带我看日出了,再也没有人带我去杀人了,再也没人像父亲一样宠着我了,忠伯,烨翔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水灵悲痛欲绝,眼泪住不住的往下流,双手死死的抓住忠伯的衣襟,哭声不断。
旁边,忠叔虽然为人老道,阅历丰富,但也没见过这般阵势,只不住的劝解:“小姐,别伤心,小姐,你别哭啊……”
水灵那里听得进去,仍是自顾自的流泪,哭喊。
直到忠伯说出事情的根本“小姐,主上没死”时,水灵才停止哭泣,愣愣的看了忠伯许久,才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
“真的,真的,”忠伯再三保证。
“烨翔没死,你在哪吞吞吐吐的干啥,”确定也想没死,水灵马上来了精神,一把甩开忠伯的手臂,自顾自的站起来,语气里满是埋怨,烨翔没死,真好。
“那个,”忠伯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待看到水灵愤怒的神情,一咬牙,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小姐,是主上要我带着小姐逃走的。”
“为什么要我逃走,难道烨翔有危险,不行我们得快回去,”水灵拉起忠伯就要往回冲。
“小姐莫慌,主上现在没危险。”
“那为什么要送我离开,难道是因为烨翔的病,是神魂受伤吧,没关系的,我的功法不正合适么。”水灵满不在乎的摆手道,拽着忠伯就要回去,现在就要见到烨翔,从没发觉烨翔对自己来说如此重要。
“小姐,小心,”水灵正往回冲,却被忠伯一把将拉开。同时一甩手丢出一团火焰,火焰呈淡绿色。火焰迎头击上一头金刚兽。从忠伯拉开水灵,之间毫无停息,金刚兽来不及躲避,只能挥拳格挡,饶是以防御著称的金刚兽也被忠伯的火焰烧掉了半条手臂。一击得手,忠伯仍是不停,抽出一根长矛,狠狠刺向金刚兽,长矛甩出,深深刺入金刚兽小腹,金刚兽本想拿水灵做晚餐,那知还未有所动作就接连受挫,强敌之下,带着伤逃窜而去。
遇到金刚兽,更加剧了水灵尽快回山庄的决心,忠伯无法,最终只得说出事情真相。
原来烨翔神魂受伤是真,水灵是药也是真,但那要不是水灵所练的功法,而是水灵本身。正是:玄水为基,若水塑骨,赤水凝灵,方成水灵;待人长成,以人为药,人亡水散,莹润神魂。功法只是辅助,水灵才是根本。
直到事情的始末,水灵笑了,脸上无悲无喜。
“忠伯,我们回去吧,”水灵看着燕华山庄的方向,平静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