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中,公孙瓒高居上座,众人列坐两侧。
右侧首席为一三十岁左右中年文士,尖尖下巴,留着两撇小胡须,此人正是公孙瓒的心腹谋士,姓关名靖,字士起。
只见关靖拱手说道:“将军,方才为何对那刘嘉失了礼数?听说此人乃是汉室宗亲,刘虞特意从冀州征调而来,想来定会大用。将军何苦凭白恶了此人?”
公孙瓒“嘭”的一声将手上的水碗重重的墩在案几上,水花飞溅出来,流的案上满是。
“什么他娘的汉室宗亲?”
公孙瓒破口大骂道:“某家辛辛苦苦在边疆征战了二十年,刀枪剑戟,血雨腥风,把脑袋摔在腰带上,多少次九死一生,才换来这么一个骑都尉的职位。可是他刘嘉,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子,就他娘的因为是汉室宗亲,二十岁不到也是骑都尉了,叫某家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左侧的公孙瓒之弟公孙越也愤然说道:“大哥说的是,刘虞这老小子用人不公也就算了,可这个时候,他把刘嘉这娃娃派到我们身边,所欲何为?这老小子一向和大哥不对付,真会大发善心?我看还不知道他安得什么心思呢?大哥要当心!”
公孙瓒闻言一愣,随即说道:“不错,张纯小儿虽然人多势众,但在某家眼里如土鸡瓦狗一般,要破叛军如同探囊取物,何须他刘虞派人相助,依我看,八成这老小子是派人来抢功来了。”
关靖阴测测的说道:“我们有精骑三千,步军五千,士卒数倍于那刘嘉,更何况此战是以将军为主将,到时候如何排兵布阵还不是将军说了算,嘿嘿嘿……”
说完,关靖阴笑起来。
“不错,不错!”
公孙瓒捻着胡须,脸上露出冷笑。
“腾”的一声,
大帐从外掀开,一人走了进来,来到公孙瓒前面拱手道:“启禀将军,刘都尉的人马已经安顿好了。”
公孙瓒微一点头,说道:“严纲,你再跑一趟,叫刘嘉来中军大帐商议军情。”
“诺!”
严纲领命退了出去。
刘嘉刚安抚好太史慈等人的情绪,就见有亲卫进来报告,
“禀都尉,屯长严纲求见。”
刘嘉和帐中二人对视一眼,暗想,他不是刚走没多久吗?又有何事?
“请他进来!”
严纲进来后,和刘嘉等人见礼,然后说道:“刘都尉,我家将军有请你到中军大帐议事。”
刘嘉闻言恍然,“请严屯长先行一步,在下马上就去。”
严纲离开后,六子急忙说道:“公子,小心有诈!”
太史慈也在旁附和,“三弟,还是谨慎些的好。”
刘嘉微一沉吟,摇头道:“不妨,我和公孙瓒素无冤仇,他怎会无故算计友军?”
说完他见二人还是心有疑虑,就下令道:“也罢!六子带几个亲卫和我一起去,大哥留下来守住营地。”
刘嘉带人在公孙瓒大营中穿行,但见营盘布置井然有序,警哨游骑各守其位,无有懒滑懈怠者,不由心中暗赞,公孙瓒虽然为人桀骜无礼,但治军却是不凡,当得良将之名。
不多时,刘嘉来到公孙瓒大帐前,几个亲卫被拦在外面,刘嘉只带着六子进了中军大帐。
“刘都尉来了,请入座!”
刘嘉刚一进去,就听公孙瓒坐在上面朗声说道。
他四下一打量,两侧坐着六人,他只认识严纲一个,其他的想必也都是公孙瓒的部属,众人都拿眼打量着自己,眼中满是轻蔑和不屑。
刘嘉看前排的位置已被众人占满,他们也没有起身相让的意思,只有左侧末席尚有一空位,想来就是自己的席位了。
刘嘉心中冷冷一笑,按住想要动作的六子,走到席位坐好,六子则恨恨的站在他身后。
公孙瓒见状一愣,没想到刘嘉竟然忍了下来,他怔了一下,这才说道:“既然人到齐了,军议开始,据哨骑探报,张纯叛军现屯于昌平,有骑兵四万,步兵四万,共八万人,是我军的十倍……”
刘嘉心中一惊,他先前知道这个时候但凡领军作战,往往夸大士兵数目,以威吓敌人,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像曹操赤壁之战,只带着二三十万人马,却号称八十三万,就是如此了。
但是叛军号称二十万,虽然真实兵力缩水了大半,只有八万人,但是仍然是己方的十倍,此战不好打啊!
公孙瓒说到此处,故意停了一下,留神刘嘉的反应,见其面露惊色,当下心中得意,黄口小儿,果然嫩的很!听说敌人势大,就吓破了胆。
他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敌兵虽众,在我眼中不过土鸡瓦狗,我公孙瓒要破之,易如反掌。”
说着,他伸出右手做了个翻掌的动作。
刘嘉被他说得来了兴致,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是真有破敌之策,还是在说大话吹牛皮。
“众人来看!”
公孙瓒摊开桌上的地图,众人都凑上前去,刘嘉也挤了过去,只见案几上摆着一张绘在羊皮上的地图。
公孙瓒指点着说道:“叛军远道而来,且又人马众多,粮草物资消耗极大,势必急于与我军决战,因此,某家就利用叛军这一心理,明日率军出击,列阵于此处,叛军必跟来决战,而此地就是贼子们的葬身之所!”
公孙瓒两指成剑,重重的戳在地图上,刘嘉顺着看去,只见两个黑墨大字,“石门”。
“石门两侧山势崎岖,只有中间一片开阔空地,且自北向南地势益高,明日我军列阵于南面地势高处,逼叛军列阵于北。”
公孙瓒转回案几之后,大声喝道:“众人听令!”
众人急忙分两侧站好,只听公孙瓒喝道:“田楷,邹丹听令!”
“末将在!”
“命你二人明天带五千步军列阵,阵前多设拒马鹿砦,阵后暗伏强弓硬弩,待叛军来攻,死战不退,必须挫敌锐气。”
“诺!”
“严纲听命!”
“末将在!”
“命你带一千骑兵伏于阵左,待明日敌人锐气已挫,见我号令立即杀出,先用弓箭,而后突入敌阵,将叛军向中间挤压。”
“诺!”
“公孙范听命!”
“末将在!”
“命你带一千骑兵伏于阵右,你于严纲一样,见我号令立即杀出,将敌军自右向中间挤压。”
“诺!”
“公孙越!”
“末将在!”
“你明日带白马义从和其余骑兵跟在我身后,听我号令一起从中间杀出,直取叛军中军。”
“诺!”
公孙瓒分派完军令,信心十足,仿佛已经看到了明日胜利的景象,右手握拳,高举呼道:“必胜!”
众人被他感染,一同振臂高呼道:“必胜!必胜!……”
“咳咳……”
一阵不和谐的咳嗽在帐中响起,
公孙瓒等人不由停下呼喊,循声看去,原来是刘嘉。
刘嘉先前见公孙瓒分兵布阵,心想,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否正确,但看其神情,显然已成竹在胸。但他一直听到最后,才发现众人皆有任务,唯独没提自己,这才疑惑的起身问道,
“公孙将军,不知明日在下所部有何军令?”
公孙瓒装作这才想起的样子,拍了拍额头,说道:“竟然忘了都尉,还望都尉莫怪!不过都尉率部远道而来,想来人马俱是疲惫不堪,明日就请都尉带军在营中休息一日吧!哦,对了,还望都尉不可大意,叛军狡诈,都尉定要提高警惕,小心贼人偷营!”
刘嘉闻言,这才把公孙瓒的心思摸透了几分,心想,原来是担心我抢功啊!看来公孙瓒真是胜券在握了,也罢!我也不与你争论,且看你明日能不能破敌。
当下他不再多言。
议事毕,刘嘉走出大帐,听到帐内公孙瓒等人一阵哈哈大笑,六子不由怒急,“公子,这些混蛋……”
刘嘉抬手打断了他,“不必多言,跟我回营。”
他其实心中早已怒不可遏,但强自按捺下来,心想,“公孙瓒啊!你且得意一时吧!记得群雄讨董之后,没有几年你就被袁绍逼得落了个举火**的下场,将死之人,小爷不跟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