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呼~”
再次睁开双眼,闻沫只觉得浑身舒畅,像是整个身体都沐浴在暖光之中一般,祥和万分,情不自禁的大大伸了个懒腰,啊啊,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舒坦过了……好久好久没有……诶?好久?好久?
猫眼遽然大睁,本能的翻身而起,警觉的迅速探查四周的情况,却在下一秒愣住,这里……是那里?
记忆中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氛围,让闻沫晃了晃神,半晌,才勉强压制住心中那种说不出滋味的感觉,试了试电源开关,翻找手机,开电脑……一系列动作做得丝毫不拖泥带水,像极了那经历了严格训练的特殊人员。
一分钟之后,闻沫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以及电脑右下角来回转动,二一一二年十二月九日。
离那一天仅隔三天。
那一天,二一一二年十二月十二日,世界末日!
闻沫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顾不得安危,打开房间门,一头冲了出去,四处查看,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身睡衣,顶着一个鸡窝头四处乱窜的她有多么可笑。
半个小时之后,她终于平静下来,默默回到房间,默默的爬上床,默默的思考着,试图理清这一切。
时光倒流么?!
她明明……明明就已经死了啊……
“啧啧~低贱的女人,我承认你很有骨气,就普通人类来说,你的确很不错,但很可惜,你依然很弱小,我只要轻轻一捏,便可以杀死数百数千你这样的人类,所以,安心的被这个世界淘汰吧!”
一个从长相到声音无不透露出丝丝阴邪的男人手拿钢针得意的说着,在他面前,一个女人被吊挂在一副硕大的十字架上,偶尔发出一两声忍耐到极致的痛苦闷哼。
女人没有被捆绑,束缚她的是四肢以及腰身皮肉上的十六颗钢针,豆大的汗珠混杂着鲜血流淌至地面汇聚成一滩鲜红,耀眼无比。
听闻男人的话,女人缓缓抬头,没有一滴眼泪,痛苦淹于眼底,大大的猫眼犹如幽灵索命一般死死的盯着男人。
男人一个激灵,当即勃然大怒,手拿钢针便狠狠的甩出一巴掌:“该死的女人,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也配用哪种眼神看我?”
女人被打偏了脸,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耳根起,沿着脸颊直至嘴角。
女人缓缓转头,漂亮的容貌早已看不清,在那些伤口的映寸下,更显狰狞,一字一顿:“杀了我,否则,死无全尸。”
“哈哈哈哈哈……死无全尸?”男子夸张的嘲笑:“愚蠢的女人,本来还看你有些潜力,想再多留你一会儿,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去死吧,无法激发哪种力量,无法进化,你便注定被淘汰,这么神圣的工作怎么能够交给别人哈哈哈哈哈……”
男人随手扔掉手中的钢针,拿起一柄夸张的大刀,对准女人的头颅,高高举起;狂笑的男人没有看到,在最后时刻,女人那双唯一完好的猫眼中透露出的,是痛苦,是不甘,也是解脱。
女人便是闻沫,确确实实的说来,应该是已经死去的闻沫。
她死了,却又活了,重生于世界末日的前三天。
此时想来,闻沫依然能够清楚的记得那把大刀砍入脑门那一瞬间的钝重,亲身体会死亡瞬间的那种诡异感觉……
待一切理出头绪,闻沫缓缓呼了一口气,不管究竟是什么情况,都不能妨碍她劫后余生的庆幸。
活着,真好!
默默坐了一会儿,闻沫拿出手机,翻出电话薄里熟悉的那串号码,拨通。
闻沫是孤儿,性格孤僻的她,活了二十年,只有一个好朋友兼死党,顾飞。
“喂?沫沫,你才起床啊?这都几点了啊,下午来不来学校?你这学期缺了不少课啊。”
电话那头,顾飞语气轻快,闻沫似乎透过电话线看到那家伙一脸阳光的笑脸。一男一女关系能够像他们这般铁得,实属少见,要是以往,闻沫早就笑骂了回去,可眼下……
闻沫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到来时,她眼睁睁看着顾飞死在她的面前而无能为力。
顾飞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尽管后来她杀人如麻,却再也唤不回她唯一的好友。
“小飞,下午你也别上课了,过来我这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记住,你一个人来。”记得上大学之后,为了让她多交些朋友,顾飞时不时的会带些信得过的朋友到她家里来玩。
“啊?怎么了沫沫?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么严肃?”顾飞很了解她,以前的她很少说重话,
“过来再说吧。”这等大事,电话里怎么说得清?再说了,她想见一见还活着的顾飞。
挂上电话,闻沫开始收拾自己,打开衣柜,拿出样式最简单行动最方便的衣裤穿上,什么裙子高跟鞋之类的,从这一刻起,统统判为无用之物。
翻出钱夹,拿上一个大购物包,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银行卡里的金额并不少,够她在这三天里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小心的打开防盗门,闻沫本能的警惕着,她住二楼,楼层并不高,说实话,这是一个很好的高度;下楼之后,她并没有乘车,超市隔得并不远,步行也就几分钟的事,趁此机会,也好观察一下眼下的情况。
当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你能做些什么准备?
这个问题在网络上很热火,闻沫记得那时候她也曾开玩笑的上去留了几个冷笑话帖子,此时想来,那是何等的幼稚,何等的无知啊?
若让闻沫此时再来回答这个问题,闻沫却只能沉默,能做什么准备呢?在那样的灾难面前。
一边思考一边暗暗观察街道上的一切,室外电视,高楼大厦,小商小贩,猫狗虫鸟,她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这样的事情于她来说已成为本能,但此时做起来却有些困难,僵硬迟钝的身体让她产生了一种不一致的违和感,很不舒服。
突然,闻沫心里升起浓浓的危机感,猛然回头,迟钝的视线却只来得及在余光之中捕捉到一抹红色。毫不犹豫的,闻沫急忙追了上去。
“为什么跟着我?”几条街之后,正当闻沫以为自己跟丢了人的时候,一个低沉且极具磁性的男低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闻沫猛然回身,迅速退后好几歩,与那人尽量拉开距离。
“呵~”那人一声轻笑,竟是说不出的好听:“反映倒是不错,就是动作笨得可以,跟个瘸腿的鸭子一般。”
瘸腿的鸭子?若不是眼下情况不明,闻沫真的很想挖开这位仁兄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这等比喻,亏他想得出来。
“你是什么人?”
“咦?居然不生气?据说女人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丑……居然被说成瘸腿的鸭子也不生气……你很奇怪。”那人也不回答闻沫的话,自顾自的嘀咕,只是这嘀咕的声音大了那么一点点,刚好让闻沫听得清清楚楚。
调侃逗弄之意不言而喻。
饶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闻沫也不禁青筋跳动,心底窜出一股无名之火来,再开口时已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你究竟是何方妖怪?”
“……噗~”那人失笑:“你觉得我是什么妖怪?”
“……”闻沫气极,这是个什么人啊,再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如此悠闲……这种时候?闻沫瞬间清醒,是啊,这种时候,她在这里跟个不知名的人计较什么?
正这么想着,便只觉得一股诡异的压力笼罩了她,她甚至来不及动一下手指头,温热的气息便已喷在她的耳际,却是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的绕到她的身后,紧贴着她,暧昧而危险的声音缓缓响起:“哦~资质不错,潜能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够成功觉醒呢……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呵~今日心情不错,便送你点小礼物吧??”
那一瞬间,闻沫有一种连思想都被束缚的感觉,来不及多想,后脑勺一痛,便晕了过去。
这一次,闻沫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迷糊的摸了摸依然疼痛的后脑勺,顺手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顾飞。
顾飞?闻沫惊得跳了起来,昏迷之前的事情自然是想了起来,当下又惊又怒,那个该死的男人,究竟对他做了什么?难道……
一想到那个可能,闻沫再也无法平静,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死巷子里面,当下什么都顾不得了,手中挎着的购物包一扔,拔腿便飞快的向自己家里奔去。
“咦?沫……沫沫?我给你打电话……沫沫?你怎……沫沫……”顾飞手里提着俩袋子正等在楼下,看到闻沫异样的摸样,也给吓了一大跳,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闻沫飞奔。
闻沫此时根本无法估计顾飞,如果心中的猜测成真,那么就算见了顾飞又能怎么样?告诉他实情?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冲进厨房,闻沫拿起菜刀毫不犹豫的对准自己的手臂就是一刀。
哐当一声,袋子落地,顾飞吓得脸都白了,冲上去一把抱住闻沫,惶恐的问着:“沫沫,沫沫你怎么了?天啦,沫沫你怎么了?沫沫……”
看着鲜红的血液欢快的流淌着,闭眼感受着那种刺骨的疼痛,闻沫却是开心的笑了。
“沫沫?沫沫?你怎么了沫沫?天啦沫沫你别吓我啊沫沫……”
顾飞快疯了,他最宝贝的最疼爱的不是亲妹妹却胜似亲妹妹的沫沫,在他面前拿刀自残,这究竟是怎么了?世界末日了吗?
顾飞不知道,确确实实是世界末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