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你的意思是说,只是大概理解了曼萨尼那个只有理论没法实践的计划,而且现在还不知手上这份是真是假,你就这样贸然而上挖出星尘结晶,使星尘力的覆盖范围部分失效导致曼拉东城毁于魔物之手,然后你为了隐瞒这件事利用‘修里列尔’把幸存的人封口二十年——好,就算我承认你为了研究不遗余力吧——伟大的瑞瑟里先生,您研究出成果来了吗?”嘉里露换了个角度,继续看着天。
瑞瑟里面色越来越黑,他口气凶狠地说:“要不是你来搅合,以我魔法师的长久生命,总有一天可以完成曼萨尼未竟的壮举,将星尘力的覆盖范围扩展到全大陆!到时候,你们都要膜拜我和曼萨尼大人!唤曼萨尼大人为先驱!唤我为英雄——!”说到后面,他已经狂热地向天空举起双手喊起来,脸上带着扭曲地笑容,仿佛那个未来已经到来。
嘉里露发出轻轻的鼻音笑了:“‘壮举’吗?你连现存的人的生命都不珍惜,居然还说要做什么大陆的救世主?真是无聊的自我满足的妄想啊。”
“你这个臭丫头懂什么!?那些平民的命比起曼萨尼大人的遗志根本就不值一提!他们应该为了自己能够在曼萨尼大人的光荣道路上铺路而感到荣幸!再说了——”已经有点失常的瑞瑟里阴损的笑了,“我记得很清楚,让他们离开他们不肯,给他们生路和财源还拼命反对,等到他们饿肚子没饭吃的时候又来求我,第一个人还是他们亲手捆起来的……这些东西也算是人?你看那女孩,为了自己不被送进来,连弟弟都可以牺牲——”
“‘又到了选牺牲品的日子了。最近大家都很害怕,可是说想要停止和想要逃离镇子的人都死了。大家都明白,我们再也逃不掉了,这是我们的罪孽,所有人都是罪人,留在这里,杀害同胞的罪孽就由我们自己来偿还。可是至少,我那还不知道真相的儿子,如果能送他离开就好了。’”嘉里露盯着手上的残旧的纸条,一字一句的读着:“‘我成为了这次进山的人。帕米问我是不是去找妈妈,想起菲娜那张惊恐扭曲的脸,我顿时怨恨起来。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遭此诅咒,女神啊……’,‘瑞瑟里告诉我,我的死亡是有意义的,是为了镇民和曼萨尼大人。虽然不知道曼萨尼大人是谁,但是我明白了,瑞瑟里与我们遭遇的这一切脱不了关系。我能力有限,无法在监视之下留下明显的遗书,这折纸是我最后的努力了,有那智慧拆开它的人,请一定,要为我们报仇。赫尔德格·罗阿。’”
瑞瑟里不可置信的看着嘉里露手上的纸条,他颤抖着嘴说:“赫尔德格——什么时候——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的?!”
亮了亮手上的折纸,比起刚得到它们的时候,现在的折纸已经被拆开,翅膀被卸下来,变成了嘉里露另一只手中的纸条:“刚才我才知道,安诺夫人原来其实是罗阿夫人。”米雷德告诉她,安诺夫人放在柜子上的相框上写着残缺的“敬祝罗阿夫妇”一行字,“我正疑惑赫尔德格·罗阿是谁呢,原来是小帕米的父亲,看你的反应,他写下的东西应该是真的咯。”瑞瑟里闭口不言,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害他们半个镇子被毁失去生计的人是你,给他们出馊主意并且把人送进山里的应该也是你,不要告诉我你堂堂风系魔法师不会用‘风缚’,现在看来杀掉那些反对的人的人恐怕也是你,我虽然不觉得这镇子上的人值得同情,不过你的所作所为才是一切的元凶吧!你们,听到了吗?”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瑞瑟里身后说的,他慢慢转身,放大的瞳孔里映着一群被嘉里露不带感情说出的冰冷真相吓呆的镇民。
“……你们,为什么……”
平时连靠近都不敢的人们,今天看到东边放出绚烂光华,接着魔物便被拦在光盾之外,终于鼓起勇气赶来看究竟,却没想到从这位强大的少女魔法师口中听到了这样的话,虽然之前隐约有所觉察,可是没想到居然——惊讶和茫然变成了愤怒,长久以来的痛苦和悲鸣变成了憎恨,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瑞瑟里,带头的镇民深吸了几口气,压抑着开了口:“镇长,真是真的吗。”
瑞瑟里没有说话,他双唇微翕,几道风刃瞬间平地而起,带着呼啸向着人们冲去。
风刃是看不到的,当众人感觉到的时候,已经是躲不掉的距离了。大家惊骇万分,却对迎面而来的风压毫无办法,只有一边惨叫一边抱头闭上眼睛。
啪啦,什么碎裂的声音响起,但是却完全不疼。大家在惊疑中睁开眼睛,看到几片光芒碎片正慢慢消失。
嘉里露右手微垂,控制着日轮赞歌的魔法阵,左手平伸,一个光墙的魔法阵在空中闪亮。
“居然可以同时施放中级和圣师级的魔法……您还真是个天才……”瑞瑟里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不是这么不识时务的话,我们应该能成为良师益友,为了曼萨尼大人——”
“你真的很蠢。你以为把星辰结晶挖出来就算是研究了吗?你觉得把曼拉的人杀完就可以继续隐瞒下去了吗?醒醒吧。”嘉里露同时施展两个法术却游刃有余,大气都不喘:“我刚才说的都还是没证据的假设,可你现在的行为,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混账……臭丫头!”瑞瑟里恼羞成怒,他抽出怀里的一支小杖,杖尖闪烁着一颗青色的晶体——这是一支风系的魔器——他挥动着,画出一个三重放出型叠加的魔法阵,“‘青络眼之杖’增幅的‘暴风牙刃’!你还有办法放出第三面魔法盾吗!”瑞瑟里疯狂的吼叫着精灵名,扯破嗓子喊道:“——你毁了我的梦想!毁了曼萨尼大人前进的道路,我,要你陪葬——狂风之暴怒!”
比刚才强烈的风压自瑞瑟里身边爆发开来,顿时风带着一阵哭号的声音四散,众人都被风吹得站不住脚,但风刃和砂石树枝砰砰啪啪的砸在面前的光墙上,伤不到他们半分。
嘉里露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她一边努力稳住两个魔法阵的运行,一边说:“你疯了吗!?魔法精灵对冲的结果,你难道——”说到一半,便被风刃打到,顿时几蓬血飞溅而起,接着便是一阵金光飞起,狂乱的光系精灵四处起舞,撞击到空中的风刃就爆裂开来,周围的树木被硬生生炸断飞起,打着旋飞向高空又四散,然后再次被魔法精灵撞击的能量炸碎,当嘉里露咬着嘴唇控制住暴走的精灵的时候,左右数棵树木已被炸成了齑粉。血从嘉里露的脸上滑下,但是她身上的伤口却已经恢复,虽然意识有些模糊,她手中的两个魔法阵的光芒依旧没有减弱。她虽然努力让自己受风刃冲击的位置控制在左右两侧,但是身后的米雷德应该还是被自己的魔法精灵暴走冲击到了。感受到身边的魔法精灵稳定下来,她慌忙转过身,身后米雷德靠着的那棵树已经被炸飞了树冠,地上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