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何虞的做法是正确的。给自己心理上一个安慰的同时,这把刀,也真真正正保护了自己。
面前的夫人阴沉着脸,郎中正给二少爷包扎着伤口,丫鬟们个个胆战心惊。过了片刻,门外又热闹起来了,老祖宗带着仪禾过来。先查看了二少爷的伤口,又问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只有木槿明白些,但面对着最害怕的老祖宗,他支支吾吾的表述不清楚。
老祖宗转向何虞。
说来可笑,她一个姑娘,被夺了刀送到这儿后,还被四五个老婆子紧紧的盯着,生怕她又危害到二少爷。
整个史府弄得鸡飞狗跳,郎中都请来了,这事儿想瞒也瞒不了。
再说,这事儿从一开始听到的时候,夫人就认定是何虞犯错,压根也没想隐瞒。所以上上下下的丫鬟都知道了,窃窃私语的讨论着。
有的指着何虞破烂的外衣,不满意二少爷,悄悄说二少爷不是的。
也有的说,是何虞勾搭二少爷不成,反过来行凶,说何虞不要脸。
说什么的都有,反正嘴在别人身上。这事儿看着也的确诡异。何虞是二少爷的小姨子,发生的地点有在何月的屋里。关系太复杂了。
有些心思比较深的客卿知道了,他们见识面儿比下人广的多,从何虞和二少爷身上,直接想到了史府和何府身上。
从何虞进史府的门他们就明白了,这是何府要攀紧史府的枝,何府离京北很遥远,也没怎么把何虞放在心上。直到过年前,何府老爷——何风来到京北,夜宿宫中,让他们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才重新开始注意起何虞这个庶生女。
“伤了二少爷……这事儿,要通报给老爷,帮助夫人么?”其中一个客卿道。
“先看看吧。”
他们客卿要对京北的形势审视夺度,能关乎形势的,都在他们的范围内。的确,发生了什么事儿,夫人一个妇人比不得老爷,史府老爷说话就是板上钉钉,夫人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
老祖宗接过刀看了看,刀上没有血槽,刺不深,刀尖有点血迹。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何月正在二少爷的跟前,替何虞道:“妹妹不是这样的人,老祖宗不要责罚妹妹,何月愿意替她受罚。”
夫人冷哼道:“回去照顾好你夫君,这里没有你的事儿。”
何虞没辩解,直接对老祖宗诚恳的说道:“老祖宗,这次是何虞做错了,何虞愿意接受处罚。”
“哦?你要接受什么处罚?姑娘家的,整天带着刀做什么?”老祖宗道,二少爷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老祖宗的意思是把何虞的刀收了,让她抄写女戒,把这事儿给压下去。
老祖宗原本不想把事情闹大,想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可来到这里后,事情已经散开了,没的办法了。
“请老祖宗再让何虞看看那把刀。”
没想到何虞这样说,老祖宗嘴边的话愣住了,犹豫着,夫人皱着眉头紧盯着桌上的刀,身子隐隐的站在了二少爷的面前,替他挡着。
老祖宗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把刀递给了何虞,“看看就好,以后别再在身上带这么危险的东西了。幸好此次伤的是自家人,伤了外人,免不得要惹好多麻烦。”
“是,老祖宗教训的是,何虞以后再也不在身上带着小刀了。”
心里默默的补上一句,“小刀绝对不会带了,以后请人专门打造一把软兵器,随身带着。”这次要不是有这把刀在,早在夫人来的时候,她就可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何虞接过手小刀,仔细看了看,猛的在手臂上划下,殷红的血立马流淌下来。
“何虞欠二少爷的已经还清了,何虞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手捂着胳膊,嘴角自嘲的笑笑。她想做一个平凡的女子,平凡的接受古代生活,可是,似乎……古代女子的逆来顺受,她实在学不来。
划伤胳膊的时候她也在想,被当成异类就是异类,被当成妖孽就是妖孽,反正,她总是要拼一把的。
这一划,跟史府划断关系,划清了界限。从此以后在这里,就是她一个人要单独面对的。
紫罗、彩衣站在夫人院落外头,看到何虞胳膊上的血,一个人赶紧用手帕帮她捂着,董彩衣连忙跑出去,去京北的大街上找郎中。
冬天的京北到了晚上,冻得人不想动弹,只想赶紧专进屋里好好暖和着。
好多医馆都早早关了门,彩衣跑了大半个京北都没有找到一个郎中,焦急中往回走,突然看到一家亮着灯的医馆,一位老者正从外头进了医馆,随后小厮开始放门板,准备关门的。
柳暗花明又一村,董彩衣连忙跑过去,“请问先生在么?”
小厮摆摆手,“多晚的天了,先生早歇息了。”
“那……那,现在不是还没关门么?”
“去去去,没关门也不看病了,明天再来!”
“我明明看到先生刚进去的啊,你不能这样!”董彩衣嘴里这样说着,急忙掏银子,可是出来的急忙,身上居然半两纹银都没有。
小厮看着她掏银子,最后一个铜板都没掏出来,心里暗骂道:“穷鬼。”
再也不理董彩衣,放下最后一块门板,隔绝了唯一的光线。
“外头是怎么回事儿?”一位老者出来问道。
小厮脸上堆放出了笑容,谄媚道:“先生,没事儿,就是一得了风寒的,我已经打发她明天过来了。”
“哦,风寒啊,不急不急,明天再看。”老者确实累了,说话都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