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桠拿了衣服烤热乎了,何虞半倚在床头,递过来衣服的时候枝桠喊道:“啊,三小姐,你脸上的是怎么回事儿?”
她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儿,伸手想摸又收回手。
何虞扭到一边,紫罗端着水盆进来训了枝桠一顿,嫌她大早上嘈嘈杂杂的。枝桠还很委屈,眼睛里含了泪水。
“屋子里肯定有老鼠,半夜跑了小姐床上,咬了小姐的脸。”
紫罗听了这样的话,气极笑了起来,拍了她脑袋一下,“你能不能想点别的,老鼠跑到小姐床上?还能咬成那个样子?”
“怎么不可以,我,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娘亲说有一只大老鼠就咬了我的耳朵。不信你们看,我这里还有疤呢。”
枝桠唯恐别人不信她,撩起耳边的头发,给所有人看。
别说,还真有淡淡的印子。
“这后头都是树,屋子又好久没有人住,说不定真的有老鼠的,小姐一定要小心了。”
一个老鼠,让何虞捂着肚子快要笑抽了,枝桠只是说出了事实,不懂她们笑什么笑,就又出去跟那些小丫头八卦去了。
紫罗伺候何虞洗簌后,道:“大小姐今天早上去夫人那里了。”
“嗯。”
“小姐……”
“嗯?”
紫罗昨天一晚上没有睡觉,思绪杂乱,尤其听到夫人让大小姐从今天继续开始立规矩,早上大小姐带着脸上的红肿过去了,而少爷跟蝴蝶……她就更烦忧,想跟何虞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早上何虞终于把绣帕绣好了,灰色虬结的枝桠,加上点点冷傲的梅花,旁边的字是秀气的,整个手帕看着好美。
中午二少爷被几个小厮抬回来了,据说大早上跑到胭脂楼闹腾,普通姑娘不要,非得要红牌,砸了几张桌子后被赶了出来。后来又跑到酒楼喝酒,喝得不省人事。
少爷被抬回来的事儿又传到了夫人那边,让芬郁过来了,带着夫人的意思,把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丫鬟骂了个遍。
二少爷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身体也都擦过的,芬郁嫌还带着味道,又让里里外外再换一遍,屋子里还熏了香。萱儿给二少爷换衣服的时候,蝴蝶咬着嘴唇想往跟前凑,被瞪了一眼,又畏畏缩缩躲到了后头。
枝桠在下午的时候,又带回来一条消息——蝴蝶被夫人喊了过去。
其实蝴蝶一直以来的愿望很简单,从小丫鬟做到大丫鬟,拿好多的月钱,像夫人身边的芬郁一样威风。
她以后还可以给自己弟弟找个体面的活计,爹娘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那一夜过后她还不太明白,只觉得自己应该跟二少爷亲近,可是当听说夫人要见自己的时候,她完全懵了,迷迷糊糊的跟着来到夫人面前。
“姐姐,这个身段不错,看样子,是多子的女人。”
蝴蝶来到夫人面前,不敢抬头,傻傻呆呆的回了句:“谢夫人。”
“额,哈哈哈,我,我才不是你的夫人,这也太呆了吧。”
“笑笑笑!多大的人了,还一直没个样子。”这个声音比较威严,蝴蝶偷偷抬头看了下。软塌上坐着两个华贵女人,长的差不多,一个穿酱紫的小短袄,一个穿湛蓝对襟长衫。
旁边站着她的主子——二少奶奶,蝴蝶有种做坏事被抓到的感觉,不敢看二少奶奶,赶紧闭上嘴又低了头。
“下个月葵水要是没来的话,你要告诉二少奶奶的,知道不。”
蝴蝶怯怯道:“知道了,夫人。”
“嗯,你可以回去了。”
蝴蝶不明白,为什么葵水没有来要告诉二奶奶,直到回去问了年长的姐姐,才羞红了脸,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自己呢喃着:”这里会有小宝宝么?“
晚上何月回来,继续住在东厢房,二少爷也不让她进屋。
马上冬至就到了,外头又开始飘扬起大雪,这里冬至是要吃饺子的,前好几天就开始忙活了。
需要什么样的食材,交通限制,以前觉得很平常的东西,在这里好多都很珍贵。
“何虞,何虞,何虞你在么?”
“谁啊。”紫罗问道。
“程……程昱冕。”像做贼一样,小声的报出自己名字。
董彩衣听到是程昱冕,扭身走进了屋里屏风后,她跟程昱冕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可是毕竟是看过自己身子的人,董彩衣不想跟他照面。
“程少爷?”
“嗯嗯。”程昱冕不客气,在外头跺了跺脚,弹了弹衣服,坐在了堂屋的凳子上。
紫罗给他沏上热茶,“我家小姐没有在屋里,程少爷要是有什么事儿,还是先跟紫罗说吧。”
“外头在下雪,你们家小姐去哪里了?”
紫罗指了指后头,“去后边看梅花了。”
上一次看梅花冻得全身麻木,今天看到下雪,就忘了那天的痛。说穿厚点,还要去看看雪中的梅花,便跟着枝桠出去了。
程昱冕对外头喊了声,楞牛提着一个食盒期期艾艾的进来,放在桌子上,脸鲜红鲜红的。
他整天跟着程昱冕在外头跑,只有自家少爷吃荤的份儿,哪里有他的肉汤。
如今到了后院,到处是豆蔻年华的女子,刺激太大了。
紫罗领了程昱冕去后头,亭子外头的雪地上有个大大的图画,图画是用脚踩出来的,样子怪怪的,有点儿像驱邪的小鬼。
梅花林子中间还有个亭子,程昱冕和紫罗在那里找到了何虞,同时还有一个半大的小孩子,大约十来岁的样子,两个人正在说话,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多来爱梦的口袋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呢?大雄太幸福了。不过你说的这些我不信,这里是没有多来爱梦的。”
“什么是多来爱梦?”程昱冕来到跟前他们还在说话,丝毫没有察觉。
“程少爷安。”何虞行礼道。
最近在屋里闲得很,下雪了,她想出去看看雪,看看美的东西。枝桠叽叽喳喳的,可爱的样子让何虞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也想到了童年时候看过的动画片,就踩出了多来爱梦。
结果在梅林里发现个亭子,亭子中央一个小孩子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树枝轻轻划着自己踩出来的多来爱梦。
他穿的很单薄,很普通的月牙白棉衣,对何虞道:“你画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么?”他点点头,于是转而何虞反问他:“那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画的呢?”
“笨呐,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不是我,当然是你了。”
这话惹得枝桠气鼓鼓的,她被无视了,何虞被小孩子这样说,捂着嘴轻笑了。然后把自己脑袋里记着的故事,讲给他和枝桠听。
这才有了上面的话。
“三少爷穿的这么薄就出门了啊,在跟三小姐说什么呢?”程昱冕一个三少爷,一个三小姐,说得很绕口。
三少爷对程昱冕的到来有点不是太高兴,也不做回答,低着头盯着地面看。
“就是小姐在屋外踩出来的,那个就是多来爱梦,它有一个口袋,好吃的、好玩的,里头想要什么都有。”枝桠炫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