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十七岁,他十九岁,她也任性,他也孩子气,你粘我闹的也甚是过得开心。
而如今,她仍旧任性,但他却没有了那时的孩子气,见着她不是淡漠而过就是揪眉对之,她就像是他的仇人一般,更别说要他对她笑一下了。
当年她认真到有些过分了的要求他也要爱上自己,而现在她已然不敢去奢望他来爱自己了。此时他若是肯对她露个笑容,容了她静静的陪伴在他的身边,他可以不去她的小院,但不要在她来这儿时赶她走,她就会很开心很满足了。
然而,就这点要求他都是不会答应的,她知道。
菱烟只见着他听了自己的话后,又是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神依旧是冰冷淡漠的,还夹杂着有隐隐的厌烦与憎恶。
于是心继凄凉。她到底是哪里惹了他厌烦与憎恶了?难道是烦她与他吵嘴,憎她责罚他的丫环么?可他不可能不懂她会这么做那都是被他逼的!
而且是已经逼到快要发疯的程度了。一个濒临疯狂的人是什么事的都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他看着她,神情冷漠。
突然他就又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了开去,缓缓道:“可是我累了,想休息。”
他的语气虽是淡淡的,但声音却仍是冰冷如霜。
“……我陪你。”鼓足了勇气,菱烟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不用!”
没想宫润南却决然拒绝了她。
菱烟看着他,眼里满是怨意与不解,想问他原因,却终还是不敢问出声,因为她知道她问了后得到的答案绝对会是自己不想听到的。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就不去问了,因为她此时的心已经难以再多承上几分压力与痛苦了。
但她却还是不甘离开。
于是宫润南瞥了她一眼,问:“想知道原因吗?”
“……”
知道她不想,但他还是要说,于是缓了会儿才又道:“因为你的存在会扰了我的休息。”
这样说够明白了吧,扰人休息的人自然是不能留下的。菱烟心里不止是明白,而且还很是理解。在听到他这句话的当儿,她的心里突然就生了个颤栗,整个人便像是瞬时间失了魂似的从椅子上忧忧缓缓的站了起来。
话既然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她再赖着不走又还有什么意思?恐怕到时候他还会嘲笑她赖粘难缠吧。若不想他加深对自己的厌烦与憎恶感,此时识趣的走了倒也不失为一个理智的做法。
而她现在缺得很是严重的就是理智了。
不然她怎么就会去奢望他对自己笑了?又怎么就会去妄想他会许了自己留下来陪他一次呢?那么没可能的事她却一次次的还要去想。
还是理智的选择走开了吧。于是她毅然撇开了对着宫润南的视线,提步快速擦过夏小贝的身边,朝门口走去。
而此时,本一直就在一旁替自已的主子心中报着不平的木兰在朝少爷看了一眼后,也自是无声的追随了上去。
一直都在一旁静静的很是安份的看着听着的夏小贝,此时也忍不住扭过头去追看着她们,只觉得那少奶奶的脚步很快很匆蛮,毫不犹豫的走去,就同昨天晚上她忽然转身冲进屋内时的行色一样,毅然决然。
“等一下!”
然而就在菱烟刚要走出门口时,身后的宫润南却突然朝她唤了一声,他那清润边夹着中磁性的嗓音很是好听,只是此时说出来的话语有些冷硬,让人听了心不禁瑟瑟的发凉。
菱烟停下脚步,半转过身看向他,他对她说话的声音经常就是这样的冷硬无情,她也习惯了,只是此时不知他突然把她唤住了是要做什么,虽然直觉有告诉她他不会给她什么好的念想,但她却还是抱起了一丝希望。
她看着他,希望他对她说要她留下来的话语。
然而宫润南却没有。对着她充满了渴望的眼神,他只是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后忽然就瞥着地上的疙瘩板子对她道:“把你们的东西也一齐带走了!”免得摆在这里碍眼也惹烦。
他从来就不喜见着这类惩罚人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都是被打着惩戒责罚犯了错误的人的口号,却常常被用在那些无辜且懦弱可怜的人的身上,而真正被用在那些该受此惩戒的人身上的却又是极少的,所以这类东西一般都是在仗势欺人,而且还欺得理所当然。
如此的东西,他见着了,没给当即毁了,而只是让她带走,这已经算是很给她面子的了。
然而菱烟听着他的生硬的话语,站在门口处,却一时还无动作。
宫润南于是冷冷的看向她们,“我说把你们的东西带走了,没听到吗?”
听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他把她叫住了,就是为了要把她带来的东西全部撇出这间屋子,
撇得干干净净。那样他就舒服了。
菱烟看着他,面色木然苍白,他那略带催促意味且无情的话语,另她的心难过得几乎揪成了一团,紧抿着唇瓣努力咽下那直串喉间的哽咽,然而眼睛却又很不争气的泛红盈泪,但是在那泪水就要盈出眼眶的那一刻,她突然就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宫润南。
“把那些都收了,一起带走!”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终于微侧过头对一旁的木兰命道。声音很清脆,语气也毅然,让人听了只觉得她很坚强很勇敢。
所以这身后的人中,可有谁能想到她现在其实已然是泪痕脸颊了呢?
木兰听了她的话后,自是不敢慢了,低着头应了一声,走过去忙着收拾那些疙瘩板子。主子的心事她了然,主子的难受她也全然感受得到,只是少爷在的此时此刻,动手声言的去安抚应是不妥,所以也只是一个眼神表示安慰罢了。
而此时,宫润南看着菱烟的背影,虽不改脸上的淡然与冷漠,然而在在对着菱烟的背影看了有一会儿后,他的眼底就突然隐现出了一丝不是淡然也不是冷漠的异样神色。
香香此时正看着他,也发觉了他的异样,然而她却也并没觉得奇怪与莫明,因为她知道的,那是少爷深埋在心底的对少奶奶的不忍与怜惜。
少爷的心始终还是是柔软的,所以他才会一直都做不到完全的冷硬才会一次次的给少奶奶抓着丝毫希望不放手。香香在看少爷对待少奶奶的这一事上,心中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而她也一直就知道,也或许就只有她一人知道,其实少爷对少奶奶并不是真就那么冷淡无情的。
心软的人,在伤了他人的同时,自然也会伤到自己的心。心中那天生易泛的不忍与怜悯此时正在疙压着他的心。
菱烟在无声的哭泣,他知道,因为他在菱烟转身之际就已然瞥见了她眼底的泪意。他明白,她之所以突然转过身去,就是不想让他看见她流泪,她在他面前总是要表现出很是坚强的样子,再难受也极少有哭给他看着的时候。
她坚强着给他看,他清楚的。
其实,她确也是坚强的,只是再坚强,她毕竟也还是个女人,有着女人水一般的坚强与脆弱,然而那份如水般破不开的坚强是怎么也敌不过脆弱的泪水疯狂冲刷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