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菱烟这次就是要在宫润南的屋里惩罚他的丫环。不躲也不避了。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别人都不愿饶过她,那她又何必好心去饶了别人呢?
错了事的人,终将要自食其果。
“啪”、“啪”、“啪”三声,三块疙瘩板子已然扔在了香香和那两小丫头的脚下。
“跪下,跪到我叫你们起来为止!”少奶奶两眼扫过三人,悠扬的语气冷声道。
三个板子,只是给她们三人的,雨萍和飘香在一旁顿时松了口气。
看着脚下的疙瘩板子,两个小丫头很是害怕,因为她们有听说过,有人就因被罚跪了这板子整整一天后,三个月了,走路都还不利索。
这板子虽不会废了人的一双腿,但其上面虽也是钝的疙瘩粒子,对于要承受人体重量的膝盖来说那也是尖的,别说跪了后膝下留下来的疮伤难以好全,就当说跪当时的痛楚就另人难以忍受的,想想在平地上,一些细小的尘粒,屈膝跪上去都会觉得有压痛的感觉,更别说这板子上那么多的疙瘩粒子,而且还都是铁制的,若真那样跪上去,皮再厚的人也跪不出半天疙瘩粒子就得嵌进肉里去,更别说她们这些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家了。那是个怎样的痛楚,光是想想就已经足以另人心惊胆战的了。
菱烟就是常用这个法子惩罚人的,不动声,不动色,也不用劳力,扔块板子,要人在那儿跪着,膝下的痛楚尝在那人的心里,最初时或许还有劲儿痛呼几声,但都跪不上半个时辰,人就已经顾着忍疼没了那份劲儿去喊了,所以她可以很清静安闲的好好出出气了,往往在那时,她若是高兴想,可以看看那人的苍白脸色和痛苦的神情,若是不想便也可以找个人看着,自己则扭头走开。
无声无息的惩人法子,却也十足能出气,所以菱烟这是屡试不爽了。
同样是看着脚下的疙瘩板子,香香犹疑着一直不敢下跪。
这就是她这次被少奶奶抓着错处的惩罚,没跪过这板,但有听说过这板的利害处,也有见过被这板戳烂了的膝盖头。于是心下惊慌,看了看一旁的两个小丫头,突然觉得她们还那么小,岂不是就更是受不了这等折磨?
于是她毅然看向此时正抚着白迪等着她们下跪的少奶奶求道:“少奶奶,我们今天做错了事,受罚也是应该的,我们也认罚了,但是可可和西西都还那么小,这疙瘩板子她们是绝对受不下的,可否给她们换个其它的法子?”
香香一说出这话后,那两小丫头很是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便是一脸期盼的看着少奶奶。
菱烟看了一眼低头等她回应的香香,再瞥了那两小丫头一眼,扭头对身旁的木兰道:“给她两个的板子上铺块布上去。”
“是。”木兰应着声,朝香香看了一眼,然后从袖袋里取出来两块镶了薄薄一层绵的布块,走过去扔在了两小丫头的跟前,“自己铺上。”她冷怒怒的道了一声,然后又走回了少奶奶的身旁。
看着那两块绵布,香香顿时明白,少奶奶已经都准备好了,就算她不提,两小丫头跪得受不了了的时候她也会给她们缓缓膝下的痛楚的。
其实少奶奶也并不是真的可恶,只是一直都得不到她想要,所以才会如此暴弃,认真说来她也是个可怜人。
然而她的可怜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似乎也怨不得谁。
香香想着在心中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少爷有试过要对她好的,但最后这份心却因她所做过的事废在的途中。那件事,少爷知道了,她也知道了,然而少奶奶却一直都还以为除了她自己以外无人知晓。
“怎么还不跪下!”见她们三个这么好一会儿了都还没动身,木兰便代少奶奶厉声催促道。
于是两个小丫头屈膝很快朝她们铺好了绵布的板子上跪了下去,隔了一屋绵布跪下去的感觉还好,她们试着移动了几下膝头找了个较为舒适的位置跪着不动了。
“你呢!”看了跪下去的两小丫头后,木兰赫然问向香香,嘴角擒着一抹得意的笑痕。
香香看了她一眼,面色沉静无表情,然后低头看着脚下的疙瘩板子,退后半步,屈身正要下跪,却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别跪!”然后是一阵猛奔而来的脚步声,于是她直起了身子,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果然便见着夏小贝跑进了屋内,此时已然奔到了她的身后,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觉手臂被夏小贝一拉,她便站到了一旁去,而夏小贝则站到了她站的那个位置。
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那块疙瘩板子,那些小小的疙瘩粒子看似圆圆的,实则尖尖的,如此疙瘩人的东西既然还要人跪在上面,夏小贝看着,心下一怒,便一脚将那块疙瘩板子踢了开去。
她这一连带的举动,顿时惊引了屋中的所有人视线,两个跪着的小丫头仰头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的看着她,雨萍和飘香一脸震惊加不可思议的神情探究着她,而香香则因刚被她推开在一旁,又见着夏小贝如此任性妄为的举动一时有些回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中直朝少奶奶看去,只见她原本闲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已然直坐了起来,面色冷然,目光有如尖头钉子直盯向夏小贝。
昨晚她就已经被她记恨入了骨髓,没想今天她还敢来惹她!
如此放肆的举动,如此嚣张的行为,然而夏小贝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似的,踢了那疙瘩板子一脚不止了,还往上面连踩了两脚。
“夏小贝!你在做什么?”终于木兰在一旁代主子吼道。
然而夏小贝却很是不屑的瞟了她一眼道:“没看见吗?我在踩板子!”
如此深带嘲讽意味的大胆的回答气得木兰抖跺着脚,顿时也语塞了,心下里气,但也不可能就大打出手,于是站在那儿就只知道瞪眼吃干怒。
看着她那样,夏小贝心中暗笑,她就是顾意要气她的,谁叫她动不动就吼人?有谁生下来就是供她吼的?
躲在门口听了那么久了,木兰的一言一行没有一点是给了她好感的,原本昨晚上见着她时,还觉得她人应该不错,至少来说是一个忠实于主子尽职负责的好丫环,但今日这么一听,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喜欢仗势欺人、心肠冷硬的三流角色,傍着主子是非不分,恶劝恶,好恭好,一副伴抱主子的嘴脸。再想着少奶奶的德行,夏小贝已然有了个感悟,那就是什么人进什么家门,什么师傅出什么徒弟,什么主子自然也就有个什么丫环了的。
少奶奶凶、心肠冷硬,丫环木兰仗势欺人,心肠同样冷硬,还真是不折不扣的一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