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随柳儿来到了偏厅,只见在大厅南边的案桌上,已经摆满了五颜六色丝、绢、纱、绫、缎、紬和罗等各种材质的布料。
在案桌边梨花木椅上,坐着一位头戴便帽的身着黑色溜边缎衣的老师傅,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年纪看着估计只有十四五岁的小伙计。
看着年家小姐在丫鬟的陪同下来了偏厅,坐在椅子上的裁缝师傅连忙起身,拿起了桌上的米尺准备为海棠量身。
“月儿,不对,现在是海棠了。你看为娘的,叫了十几年的月儿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了口。你现在的新名字你大哥今晨已经去了户部做了登记修改了。以免到时进宫选秀女你的户籍对不上。”
年夫人将海棠轻轻的牵到了面前,“这位张裁缝是京城里出了名儿手艺好的,今天特地请到府上来给你做几身漂亮衣裳,柳儿说自从你病好了,都爱选些个素淡的花色,你以前的衣服都不太喜欢。额娘怕你进宫后衣服不够穿,你看你喜欢什么花色款式,多做几件。”
海棠轻轻点着头,来到了这些面料之前,她看见了其中有一款白色底子上面绣着绿色茉莉花样的轻纱,便向裁缝指了指:“这匹料子给我作件衣裳吧。”
“不知道姑娘想要什么款式?”裁缝立马将海棠点到的料子递给了身旁的学徒。
看着那料子上的小茉莉花,不由得让海棠想起自己大学时,参加学校的舞蹈大赛所跳古典舞穿的舞蹈服装。也是这么清淡素雅的花样,只是显然当时穿的舞蹈服料子远远不及眼前这匹。
“嗯,我只言片语也无法将我想做的款式讲述清楚,这样吧,我讲衣服款式用笔画下来,赶明儿我给您送过来,你按照我画的款式做出来就成。”
海棠干脆想:干脆自己把这匹料子就做成那件舞蹈服的款式吧。
“姑娘这主意实在是好,有了图样那我可就不难做了。”
裁缝高兴的答应到。定好这匹料子,海棠又选了几样料子,几乎都是绫罗绸缎面料上面绣着牡丹芙蓉等花样,款式都是做的旗装里的一些基本款式。
选好了衣服的面料,裁缝为海棠量了尺寸便离了府。
偏厅里只剩下了海棠和年夫人还有几个伺候的丫鬟。
“海棠,还有几****就要进宫了,不知道这一入了宫我们娘俩何时才能见面。在宫里可得要万分当心啊。唉,离你进宫的日子越近,额娘就越担心,宫中的尔虞我诈背后都是不同的权势斗争。听你阿玛说,自从太子被废后,如今各位阿哥们也开始四处组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目前所见八阿哥是其中最有希望成为立储人选的人。在选秀开始前的这段日子里,已经有不少人来探了你二哥的口风,他们不少人都是看中你二哥手中握着的兵权,想要借联姻增加自己夺嫡的砝码。这对于我们年家来说,你的婚姻利害关系着整个年家的生死存亡,你若是指得好那必然会让我们年家在朝中没有后顾之忧,明白吗?”
海棠点了点头,安慰着年夫人:“放心吧额娘,我不会置年家上下的生死不顾的,我会在选秀中努力。”
其实海棠说这个话自己也没有把握,因为她清楚在这个中国古代封建社会里,年家的小姐的婚姻不可能是自己甚至是年家能够做主的。
对于海棠这样一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子来说,要她去接受这种由皇上指配的婚姻实在是有点难,不过如果是能指给像八阿哥那样的英俊的男人那自己还是能勉强接受。
突然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海棠觉得有点毛骨悚然,最近这段时间,脑子里常常在空暇时突然的冒出来八阿哥那张带着微微笑意的样子。
难道说自己对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八阿哥一见钟情?不行,绝对不可以,自己还想留着小命回现代。若是选择了八阿哥,到时候雍正登基以后,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还是个大问题呢。
“妹妹在想什么呢,怎么看起来这么想得入神啊。”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海棠不用抬头也听出来了,这是年羹尧回来了。
“没有想什么哥哥,刚额娘在跟我说进宫选秀的事儿。”
“妹妹,还有几****也就进宫了,额娘说得没错,进宫以后万事得小心啊。宫里头哥哥只能尽力打点。”
年羹尧听了顺口嘱咐了两句。“哥哥,你现在在朝中这种局势下,你答应了哪位阿哥的拉拢了吗?”
听到海棠的问话,年羹尧十分诧异的看着海棠:“怎么突然过问起这种事情了?”
“哥哥,我既然是一家里的一份子本就应关心家里事情的,只是从前的我不懂事,现在突然要进宫了,觉得心里对你们很是不舍,再说知道你和阿玛是怎么想的,我在宫里面心里也就有个底了。”
海棠听到年羹尧的诧异,于是随便掰了几句搪塞了过去,其实心里也确实出于对年家的一些关心,毕竟如今自己名义上确实是年家的一份子,倘若他们站错了队自己也会跟着遭殃的。
“妹妹,看来你经过这次的事情真的长大看。唉,我和阿玛其实最近正为这个事情寝食难安。眼前从朝中的形势看起来八阿哥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储君候选人,但二皇子虽说再次被废,可既然皇上曾经恢复过他的身份,就有可能再一次立二皇子为太子。毕竟皇上对他的感情非同一般。至于四阿哥虽说一直势力不大,可看起来他的修身养性也一直颇得皇上欢心。这实在是吃不准哪!”
海棠从年羹尧的话里,还是能听出他行事的谨慎,年羹尧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投靠在四阿哥的门下,原来是因为现在还吃不准到底哪位阿哥会成为未来大清的主子,不过既然自己知道未来是四阿哥当的皇上,也没有道理不提醒一下自己的这位哥哥。
“二哥,依我看四阿哥可是一个不容小窥的人哪。哥哥应该多注意才是。”年羹尧听到海棠这句话,高兴得拍了大腿站起来:“我的妹妹呀,想不到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然也能清楚朝堂之事。说实话,我之前和阿玛也商量过这件事儿。
因为最近不管是八阿哥还是四阿哥都有派人表示过他们的意思。希望我们年家能在接下来夺嫡的关键时刻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海棠听到年羹尧说到四阿哥和八阿哥都找了年家,心中清楚四阿哥最终才是这场夺嫡的胜利者,而且四阿哥的谨慎和报复心,光看在他最终在登基以后,那些在这场残酷斗争中失败的阿哥大臣门的悲惨结局,就能清楚的看出来。
“二哥,虽说这八阿哥目前看起来在朝中的势力是最强大的,而且也是出了名的贤能。可不知二哥想过没有,如果站在当今皇上的立场上来看,一个皇子在朝中拉帮结派,并且享有八贤王的美誉,这究竟对那位皇子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年羹尧听到这里,顿时吃惊的看着眼前的海棠:“妹妹,想不到你不仅仅清楚朝中的事,竟然还能揣摩圣意,你说的的确没错,之前我和阿玛都将阿哥的势力拿来作为衡量他是否能登上帝位的标准。却因此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决定这一人选的是皇上,我们忘记了去思考什么是帝王之心。当今皇上倡导的是以孝治天下,八阿哥现在的急功近利急于表现可是犯了大忌啊!反观四阿哥,虽然一直不温不火,可不论是辅佐太子之时,还是现在的修身养性都深的皇上的心啊。”
海棠见自己微微的提醒了一点,自己的这位哥哥马上就能对当前局势分析透彻,心中由衷佩服。
在进宫选秀的几日里,海棠在年府里过着如同前几天一样平静的日子,每天年府上下的丫鬟老妈子们忙着为她进宫做准备。
这天如同往常一样,海棠用过午饭后,便在了年府的花园里跟丫鬟柳儿一起用前几日采摘的晾干的花瓣做香囊。
突然看见做粗活使的秦妈妈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花园里一不小心将花瓣撞洒一地,柳儿见了便大声呵斥:“秦妈妈,怎么这的没了规矩,知道这些花瓣我们忙活了几日吗?”
秦妈妈一抬头见是海棠和她的贴身大丫鬟柳儿,吓得更是直打哆嗦,“小姐好,奴婢老婆子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没看见小姐晾晒的花瓣,求小姐莫要怪罪啊!”
边说边跪在地上捡起了花瓣。海棠心中觉得奇怪,这秦妈妈平日里做事也是比较麻利,虽说风风火火惯了,可觉不会像今日这般迷糊,便开口询问。
“秦妈妈,是府了出了什么事儿吗?怎么今日这么慌张。”
秦妈妈一听,脸吓得“唰”一下白了,身上开始哆嗦起来,言语也断断续续不通畅:“回……回小姐……的话,是堂家少……少爷来了,正在前厅嚷嚷着要见小姐您呢。下人们又拦不住,已经乱成一团了。”
柳儿一听,忙扔下手中正在捡着的花瓣问到:“怎么没人打发走么?”
“是堂家少爷非不走,下人们再怎么也不敢轰他走呀,毕竟也是堂家的少爷啊。”秦妈妈回答道。
海棠一听,是堂家的少爷,也就是原本真正年家小姐的如意郎君。呵呵,这下可有意思了,看来自己得去见识见识这个把真正年家小姐,迷得神魂颠倒的堂家少爷到底长得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