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睡了多久,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梦里起初,她觉得自己似飘在了紫禁城的上空一般。紫禁城依旧是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下屹立着,从乾清宫往后面的宫殿飘荡着,如戏剧里的各种场景,她看着各个宫殿中的人忙碌地穿梭在紫禁城各处。
当她看着胤禛披着裘皮斗篷,带着苏培盛等几个下人,朝着翊坤宫方向行来时,她拼命地在空中叫喊着他的名字,他却没有给自己半分回应,依旧在雪中赶着路。
好冷~
海棠在梦中也打了一个寒颤。
但却依旧没有停止呼喊胤禛的名字,似乎眼中噙满了泪水。
海棠并不知道,在自己昏睡的时候,自己梦中呼唤的人,此刻已经来到了她的床前。
听到海棠睡梦中呓语唤着自己的名字,胤禛紧紧地皱着眉头,望着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她,眼中隐隐有些泪光。
他本来伤心透了,失望极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至亲近的兄弟和自己最爱的人会如此背叛自己,他也曾问过自己,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他会原谅她吗?
可当他亲耳听到她那么动容地,呼唤自己的名字,他觉得自己心中的最柔软处被轻轻触碰般,一下子就被融化了。
“你出去吧。”
胤禛低沉地对着如今已经是宫里的首席太监苏培盛轻轻吩咐道。
“咯吱~”
房门被机灵的苏培盛轻巧地关上了,打小便伺候胤禛的他,心中也清楚,在这个除夕夜里,主子最想要的什么。
而且不管是在王府,还是入了紫禁城,身为皇上的胤禛虽然不再时常往翊坤宫跑,但从胤禛时常的叹息中,他听得出来那是对年妃的思念。
他虽然一直不明白,为何身为万人之上的皇帝,为何还要为一个弱女子如此唉声叹气。在他的世界里,既然已经是皇上了,为何还有烦恼的事,有明明想见,却强迫着不去见面的人。
他更不能明白的是胤禛为了海棠不成为众矢之的,刻意对她的疏远,其实是他选择的一种保护措施而已。
胤禛坐在床边伸出手臂,将憔悴的海棠揽入怀中。
身子冰冷的海棠额头上却渗着汗珠,脸色苍白。胤禛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海棠冰冻似的脸庞上,为她祛着寒意。
似乎感觉收效缓慢,胤禛干脆将海棠的衣物除去,自己上床将她紧紧地抱在臂弯里为她暖身子。
当他抱着自己怀中浑身冰凉的海棠,他突然觉得心中有些慌张,他突然想起了曾经差一点让他失去海棠的感觉,莫名的恐慌让他有了一种恐惧感。
不要!
胤禛在自己心中默默的祈祷着,他不想就这样失去她。
好半晌,胤禛才感觉到自己抱着的海棠有了一些温度,他心中既心疼,又自责。怎得让自己最爱的女人遭受这种罪过。
待海棠发现自己躺在胤禛的怀中时,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胤禛~”
海棠在梦中感受到温暖时,睁开双眼看胤禛竟然不知何时,这样一丝不挂的抱着自己。
“是朕对不起你~朕发誓,再也不让你遭受这样的罪过了!”
胤禛见海棠终于醒来,更加用力的在被窝中抱住海棠,声音有些哽咽。
他是在为自己高兴,为自己能再一次听到她睁开双眼看着自己说话儿高兴。
“我以为我自己死了,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梦里我见着你在赶路,我唤你,你却不理睬我。”
刚刚醒来的海棠,一时还未从梦魇中脱离,眼神飘忽的望着眼前的胤禛,留着泪说道。
“大吉大利,你怎么会死,没有朕的允许,是绝不准你先离我而去的。”
胤禛替海棠拭去眼角的泪,微笑着责备道。
“你是来对我兴师问罪了吗?”
海棠渐渐清醒过来,脸色与眼神不再如刚才对胤禛那样热烈,语气有些冷淡。
“朕知道你一定是因为生了朕的气,气朕不理你,所以才找了十三故意气朕的。”
胤禛似是很理解一般,语气平和的说道。在他细细思量后,觉得海棠和十三以前也就是极好的朋友,再说十三府里的福晋妾侍们也不少,和海棠也极少见面。应该也只是海棠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所以才找来他的。
海棠心中听了,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是曾希望胤禛来看自己没错,但绝不会找来十三做戏给他看的。难道自己在他眼中,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争风吃醋的女子吗?
见海棠轻蔑一笑,胤禛刚还满是心疼,顿时心中有些生气。
“你这么笑,是何意思?朕说得不对,难道你们是真的?”
听到胤禛如此说,海棠心中更是有些无语。
“我和十三是拥抱来着,可我们是清白的,他只是想陪我聊聊天,觉得我伤心了,给我一个安慰的拥抱不可以吗?难道你不爱我,不关心我了,就不许别人给与我一丝一毫的关心吗?”
海棠眼中噙满泪水冲着胤禛大吼道,这么久没见到他,也没有和他说过话,她也曾告诉过自己,如果见到他,一定要努力的获得他的宠爱,否则自己在宫里的日子就完了。可再一次,她再一次的没忍住。
因为她明白自己的心底,在宫中这些期待他的夜里,已经彻底被磨的成为了一个寂寞而歇斯底里的女人。
胤禛望着眼前的海棠,心中有些无奈,他是多久没有见到她笑了,每一次见面就是无休止的争吵,他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海棠知道说到这儿,每次胤禛都是拂袖而去,她甚至觉得在他们之间,已经因为皇后的早产,太后对蓄谋的让自己流产,已经慢慢筑起了一道鸿沟。
海棠哭着哭着,听着旁边似乎没有的动静,猜想着胤禛也许已经又拂袖而去了。想着自己来到清朝后的种种波折,所遭受的一切,和自己那灰暗而即将结束的生命,心中委屈而又悲切。
哭累了,海棠抬起头来,却发现胤禛并未离开,只是双眼有些充血的望着自己。
他好像瘦了,胡茬也多了。
海棠猛然发现,胤禛在自己没有见到的日子里,居然已经有了这些变化,不禁觉得心有些疼。
是因为国家大事?还是宫里的琐事?
海棠胡乱的猜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