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随着村民追到村西后山那座神秘洞穴前,眼睁睁看着村民们将自家不满3周岁的孩子排成一排并强行让他们跪在洞口处,之后便纷纷虔诚地伏地跪拜祈祷,不再起身。那些孩子们面带惊恐地望着洞口,胆小的甚至哭喊出声,而那些被迷了心窍的村民们,却像没听见似的趴在地上无任何反应。
那整齐的姿势,像极了已死之人。看到这一幕,陈卓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随后便被眼前所见景象惊得冷汗直流。
神秘洞穴里一阵红光闪过,只见一团浓雾渐渐从洞口飘出,陈卓定睛一看,正是前不久在空中散播奇怪颂唱声的那团浓雾。那浓雾缓缓飘至那几个孩童面前,将他们笼罩其中不见身影,紧接着从浓雾里传来几声惊恐的惨叫,便再无声息。
不一会儿,浓雾散去,原本跪着孩童的地方,却再无那几个孩子的身影,就连身上的衣物,也消失得干干净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蛇腥和血腥。
蛇!蛇!啊……妈妈救我!不要吃我!
浓雾里凄厉的惨叫依然回荡在陈卓耳边,让他不仅有些灵魂颤动。鬼使神差地,他竟悄然从躲藏的树丛后走了出来,走向那群跪拜着的村民们。随着他的移动,金龙的光罩也在移动,捎带着他的家仆们,便也一点点地接近那个诡异的洞穴。
虽然事后陈卓死活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不自觉往洞口走去,但那种奇怪的感觉,他却刻骨铭心。
“总觉得我要进去看看,那里有我需要的答案。或许,或许也可以解释为有人在召唤我,呼唤我进去……”陈卓抿了抿嘴,歪着头若有所思道。
不知不觉带着家仆走入那神秘洞穴,却忽然被飘来的一阵腥气迷晕,陈卓在醒来之后发现,除了自己还躺在洞口的祭台上之外,周围跪拜的村民,身边形影不离的亲信家仆,统统消失不见了。而这时,已是艳阳高照几近晌午。迷惑不已的陈卓回到自己家中,关上房门,开始回想看到的一切,却并未发现哪里有疑点。陈香茗看见他面色苍白步履虚浮,便特意命人熬了红枣枸杞粥叫他喝了。用完午饭后,陈卓前去陈老妇人与之请安,并向老妇人诉说了前夜午夜陈老员外的诡异行径。令人惊疑的是,陈老妇人却一脸诧异地看着陈卓,说陈老员外一晚上都在家里老老实实睡觉,并未悄悄出门。这让亲眼所见陈老员外行踪的陈卓心里顿时又是一惊。
「不可能看错!一晚上他就睡在我旁边呢,哪都没去!」
「就算出去,我也会察觉。我往床角边栓了铃铛的,如果他一下床一走动,铃铛就会响……」
陈老妇人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坚定的眼神不像是被催了眠,或是说谎。
那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陈卓开始怀疑自己。
于是,他又想到跟着自己一起去的几个家仆,便在后花园里释放特殊联络讯号,召集他们。等他讯号释放出去半小时后,那几个家仆仍未现身,这令陈卓更加奇怪,这几个人到底做什么去了。他唤来了管家,让管家派人将这几个人寻来见他,却被告知,家里从来都没有招过叫这几个名字的家仆,也从未见过这几个人。就好比说,这几个人自从红月节那天异象之后,便彻底消失了,不是失踪了,而是彻底从村民的记忆里删除了。
陈卓惊地忽然从二楼窗台上跳了下去,冲出陈家府邸直奔村里那家唯一的杂货店,那是他手下一个亲信的老丈人开的,他只是想过去证实些什么。
“结果是不是对方家的闺女尚未结婚,也不认识你所说的那个人?”吉时超度淡淡地问道。
“嗯,是的。连他的儿子,他们也说是捡来的孤儿,看着伶俐,就养下了。”陈卓木然地答道。
是我做梦了还是他们被催眠了?
陈卓越来越不敢相信自己遇到的及看到的,但他依然在第二天便去了那家木屋,将那个曾经提醒过他的孩童买回来,作为他新的家仆,并起名为金玉。
金玉有着一双奇异清冷的眼睛,不知是看到或遇到的异象太多,还是本身性子较为冷淡,他总是和陈府的人保持着那么一点点的距离,这令陈卓都有些奇怪。
金龙很喜欢金玉,为了能让他彻底地保护陈卓,每个晚上,在陈府地下的金龙的光罩里,他都会教金玉各种秘术、武术甚至禁术。不管他适不适合学,学不学得懂,金龙都会不厌其烦地教给他。
“金龙之所以喜欢他,是不是因为他是唯一能证实看到你和你的家仆的人?”
“呵,是的。我以为我在做梦,可在把他带回房中金龙的光罩时,他却告诉我他看到的一切以及当时我们的对话,让我不再怀疑自己。”
“你有没有怀疑过他?比如,他就是那妖孽等等。毕竟他是唯一不受催眠且逃脱祭拜的孩子。”
“是怀疑过,可是金龙的保护罩不是每个妖孽都能进的。神阶以下的妖孽,是无法进入金龙的庇护。”
“看来这妖孽道行深啊!”
“不,这位猎手大人,他不是那妖孽,虽然我先前怀疑过他,但他的确不是!”
“哦?”
就这样,有了金玉的证实,陈卓对桃花村背后的秘密越来越疑惑,总觉得周围每个人都有疑点,每个人都有破绽,他渐渐陷入了怪圈。于是,他决定将这一切彻查清楚,以解心头之惑。
距这件事发生过去了一周,陈卓借外出踏青为由独自驱马去了桃林。在桃花香味最为浓郁的林中,他召唤出粉金蝶并通过粉金蝶的媒介能力将自身的妖力提升,以至于能听到对方心里所想。这便是所谓的读心术。紧接着,通过长生锁上刻有他名讳的咒文,找到了当年“上仙”留给他的封印,进入结界后,他开始武装自己。待确信自己万无一失时便又独自悄然回家,在家中以母亲庆生为由举行家宴,将所有人包括各种仆从统统聚集在会客厅。趁着众人忙着给陈老妇人祝寿贺词时,他便暗自运功企图读心,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精神力似乎被一层奇怪的罩子罩住而无法发散。他默念着自己的名讳,深呼吸之后又是定睛一看,每个人似乎都被一种奇怪的罩子笼住,罩子里各式各样的灵魂表现一目了然,有些灵魂罩子清晰可见,而有些却是朦朦胧胧。
有没有我看不透的呢?陈卓心里顿时好奇,顿时佯装着和每一个人亲切交谈,便暗自里用精神力仔细观察。不出所料,他看见了他看不透的闪着乌光只要看一眼就眩晕欲呕的光罩,只是,这光罩没罩在别人身上,正是他的母亲陈老妇人,和妻子陈香茗身上。内心惊慌失措表面不动声色的他在用餐之后淡淡地与母亲请了晚安,随后便与妻子回到自己房中。
一夜无话。
就这样一个午夜,陈卓又做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怪梦。
他再次灵魂出窍附身至别人身上了。
这次是一个家仆,圆脸,皮肤稍黑,身体甚为壮实,双手粗糙布满老茧,明显是厨房里负责劈柴的。
家仆气喘吁吁地在府中小道上跑着,周围一片黑暗,略带阴冷潮湿。身后不知道被什么追着,陈卓的灵魂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惊慌和失措。忽然,家仆脚下一拌,摔倒在了花丛里。惊恐的喘息声伴随着隐约的蛇鸣渐渐放大,附在家仆身上陈卓的灵魂瞬间被惊惧和疑惑代替,仿佛那一刻家仆身上所有的感觉神经都向他开放,他能清晰感觉到草地的潮湿和游过身体那抹冰凉的触感。紧接着,只觉颈部一痛,便就此失去了知觉。而陈卓的灵魂,又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第二天,早起晨练的陈卓看见府里又买进了几个丫鬟小伙,便好奇地问了管家。
「大人,自打您回来,家里的人手明显不够哇。」
「前儿陈老爷身体棒的时候没觉得,现要专门派人伺候他,费人呐!」
「陈老妇人身体偶尔也有个不适,没人专门照顾她怎么行哇?」
「慧娘子又顾里又顾外的,总归不能累着啊!」
「厨房里帮佣的只有女人,哪有女人家家挥斧劈柴的。」
「仆人里没几个男人,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我这把老骨头如何一人抵挡得住哇!」
等等,厨房里没有男人?陈卓猛然回头冷冷盯着还在自顾自言语的管家,心里顿时一惊。
只有女人?怎么会?厨房里一直会配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只负责劈柴。陈家因为是女子持家,所以在对仆人的要求上,凡是体力活,是绝不会让女人去做的。
这点,陈卓还是很清楚的。
张开精神力,陈卓仔细观察着面前碎碎念的管家,巧的是他今天没有被光罩罩住,管家的思想被陈卓一览无余。那个圆脸强壮的家仆,从未在管家记忆里出现过,而在他的记忆里,陈卓也未翻到那家仆的名字。
呆愣的陈卓心情再次跌入了谷底,又一个家仆失踪了,被他们的记忆删除了。
受不了这样打击的陈卓,毅然决定去仙山学习秘术。于是,他告别了自己的妻子和母亲,带着金玉和辟邪玉佩,离开了桃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