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贾琏选择走水路,主要是为了在中秋节前赶回中京。这也是贾母的吩咐。但走水路有一项隐患——在进入中瀛地界后二十里有一处峡谷,名曰莫回峡。
莫回峡,峡长十里,宽仅十米,如用斧子劈开的一条缝,仅能供单船单线航行。莫回峡地势险峻,江流湍急,在莫回峡前段的水底有数百暗礁。只要过了前段,之后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走了。不过,在莫回峡前段触礁沉船的事情再普通不过,就连有经验的商船也不敢大意。莫回峡有“船经莫回,一去无回”之说。据居住在莫回峡两岸的百姓说,莫回峡的水底沉船无数,白骨成堆,死去人的血肉喂养了莫回峡的鱼虾。据他们说,莫回的鱼虾因此而分外肥美。也因此,无人再敢吃这里的鱼虾,恐被死去的冤魂缠身。不过,贾琏这次来南苏时,专门请了两位中瀛的老水手,可以保证平安通过。
黛玉在知道她们的船上有中瀛的老水手时,再次诧异了。她可是很清楚请一位中瀛水手的价格,那可是要白银五百两,两位就是一千两,更别提是两位老水手。贾家为接她花的代价也有些太大了,还是说,这样的代价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对面的美人?想来也是为了那美人,而不是她。一个依附已逝林父的旧友生存的孤女,没有什么价值可言,贾家怎么会为自己如此费心。要说是为了她的美貌,准备把她送给某位大人王爷,来巩固贾家的地位。她可是不信,因为,她离开七年,除了两天前贾琏见过她,贾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知她到底长什么样。可以说,他们连她是圆是扁都不清楚。要说,是因为船上有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她也不信。她可在登船时,就用神识查探过了,船上除了自己的行李值些钱外,就是贾琏才买的南苏土仪,不过几百两。由此看来,应该就是为了那位紫牡丹姑娘了。而且,贾家背后的那位,要么是地位极高,可以让贾家如此破费。要么那位就是个有钱的主,这些花费都是他出的。那这人绝对非常富有,为了个妓子,就肯花费如此之高。就此看来,紫牡丹的恩客真的不是贾琏。贾家背后有高人哪!
在两位老水手的指挥下,他们的船避过了暗礁,有惊无险的进入了后面相对平缓的水段。由于,峡谷近乎垂直,高近千米,峡谷内非常幽暗,不见阳光。即使此时正当正午,也难以看见光线,船舱内只能点起烛火,船头和船尾也挂上了油灯。飘忽的灯光,远远看上去,有些诡异。就像人们嘴里常说的鬼火,令人心头发颤。
本以为已进入中段,不必再担心会有触礁的危险,所有人在这时都放松了下来,相互谈笑着。两位老水手回了船舱休息,贾琏和紫牡丹也回去休息了。那些水手都在憧憬着回到中京时的美好生活,一桌好菜,一壶好酒,美人在侧。这些人都没有发觉,危险正在来临。
最前面船上的一位年轻水手看见前面似有火光闪动,吓得惊呼了一声。他以为自己见了鬼,就招呼身边的其他水手往前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可事实证明,他的眼睛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还很好使——前方确实有火光在闪动。这下,整个船队都乱了,吵吵嚷嚷着说见鬼了。还有的人更夸张,说是死在莫回峡的冤魂来找人索命了。大家都很惊慌,尖锐的吵嚷声惊醒了正在休息的老水手和贾琏他们。
“吵什么呢?”贾琏看着这些人,一声大喝,船上立马噤声。
“公子,前方有火光。”回话的是那位第一个看到火光的年轻水手,他身体还在颤抖着,连带声音都在发颤。
贾琏听此,眉头大皱,心下也不禁忐忑。不过,他并不以为那是什么鬼火。即使是,他也不会他担心。他现在担心的是,前方不是鬼,而是人。若是一般的商船还好,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要是强盗,就麻烦了。贾琏又问:“这光是一直都在,还是突然出现的?”其实,他心里已经知道答案。刚才他们通过暗礁区时,前方一片昏暗,根本没有别的船。不过,他还是很希望自己记错了。他似乎忘记了,若有船的话,其他人怎会注意不到。
“刚出现。”水手抖得更厉害了,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直觉告诉他,不是好事,而且很有可能是很危险的事。昨天他眼皮就跳的厉害,有不好的预感。
贾琏现在已经确定前面是强盗了,立马让人停船,差人请来了那两位老水手,商量对策。“不是说莫回峡的强盗都被缴清了吗?怎么还会有强盗?”或许因为太过焦急了,又太恐惧了,贾琏的声音很大,隐约发颤,声音不受控制的传到了船舱外。这下,外面的人彻底慌了神。他们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听说那些强盗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恐惧占据了理智,尖叫声穿透了黑暗。他们还不想死啊,他们家里还有自己年幼的孩子需要养活,连被他们家里被厌弃的那个黄脸婆也被想了起来。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们肯定选择搂着家里的婆娘好好过日子。而不是为了赚很多钱,回去到妓院会自己的老相好,或者是为了买些精致的首饰,勾搭讨好自家隔壁那个水嫩风骚的小寡妇。人那,总是在失去时才知道珍惜!
正在船舱里优哉游哉自己与自己对弈的林黛玉唏嘘长叹,看着外面的混乱。她早就知道前方有强盗,从进峡,她就没有收回神识。刚开始是为了防止船体触礁,结果神识在扫视时,意外发现了埋伏在前方的盗船。但此时,整个船队已进入峡谷两余里,想到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况且,要回去还要再过一次暗礁区,谁能保证这次也会安全通过。反正自己带来的这两人都有武功,更本不必担心什么。至于贾琏,让他被教训一下也好。她可是不怎么看得起这位表哥。
前面的盗船发现目标不动了,意识到他们已经被发现了。盗船首领命令前进,直指目标。仅一刻钟,盗船就来到了对面。此时,贾琏他们还没有想到对策,以为这次是九死一生了。
黛玉一直在琢磨,这些强盗会怎么开口。一般情况下,强盗都会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不过,这都是在陆地上打劫的人说的。不知道在水上抢劫的人会说什么?黛玉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等着对面的强盗开口。她思维发散有些过了,她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个电影,上面有一段打劫的,是这么说的:“打……打……打劫。银行卡、手机卡、IC卡、电话卡,通……通通……交出来。”她想到这里,一个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还好,她还戴着面纱,不然她的形象就毁了。她让非雾再给她泡杯茶,端着茶,继续自己与自己对弈。实际上,她一直在关注着外面的情况。非花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家小姐不论啥时候都是这么一副模样,风轻云淡的。面对危险比她和非雾还要镇静,真不知道她们谁才是学过武功的。
强盗终于开口了,“我们老大说了,把财宝和美女留下,可以饶你们不死。”语气甚是嚣张。贾琏带着几个水手,颤颤巍巍的走到船头。他是彻底没招了,美女是打死不能交的,财宝,根本就没有啊!不对,林家表妹不是带了几口大箱子吗,钱帛应该不会少了吧?贾琏一想到这些,心下稍定,拱手抱拳,“英雄,你看,我这船上只有男人,没有您要的美人。钱财倒是有一些,要不我把这些钱都孝敬众位英雄。就请英雄们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
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贾琏觉得心都焦了,才等来回话。传话的还是刚才那个强盗,“我们老大答应了,把钱都拿出来,就放你们离开。”
贾琏心下一松,立马道谢,急急走到黛玉船上与她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