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上天的眷念这对有情人儿,站在离大牢不远处的岑樊正双目无意的关注着这深秋的夜,却突然看有一个徘徊的身影落于自己的眼光之处。此身影所熟悉,正像是牵扰了她魂儿的人,林倾儿。
岑樊赶紧快步过去,很远的位置就喊出了口,可林倾儿却没有听见似的,朝着一个方向沿着大街走了开去,身后隐隐约约跟着一个人。
天黑路长,耳边的风因为在寂静的夜里似乎含着了几丝诡异,不知觉林倾儿更是抱紧双臂,看着一个几处落户的人家,便朝着一个巷子拐了进去。
岑樊看林倾儿走远,赶紧追了上去,然而却在拐进那个胡同后不见了林倾儿的踪影。
林倾儿之所以不见,只是转角便遇上等候在那里的冤家似的马阳。
马阳自从进入李府,就对被李绚安排成一个粗使的杂役有所不满,想立功的心不死。最近几天看李绚常常愁眉不展,便暗自打探盯梢。刚巧趁自己晚上换班没事,便瞅着时间跟着李绚出了大门,这一跟便到了刑部大牢,用了积蓄的钱财从大牢守卫的嘴里得知,李绚是来看一个女子,这女子是关在牢中的大胆代替公主出嫁的人,名字叫林倾儿,不仅李绚来,而岑樊也已经来过两次。
看来这林倾儿与两大豪门公子宿缘非浅,前有岑樊私自会面,又李绚深夜造访,便想若是从这女子身上打探点消息,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整个晚上,便一直候在大牢的外面,直到很晚看到李绚出来之时,眉目紧蹙,便更想去了解这个女子。马阳并没有跟随李绚离去,也知道自己进去大牢简直是没有可能,便一直在牢门前苦思冥想,没想半夜时分却看见几个公公把一个女子送出来,且听那女子与公公辞别之时,自称倾儿。
马阳便在夜里尾随,他想这女子如今无去处,若是自己现在能帮她一把,设法成就这对鸳鸯,岂不是立了一汗马功劳。
跟至暗处的马阳,本想好言相劝,没想自己刚在背后唤了一声姑娘,扭头的林倾儿便是被这呼声吓了一跳,当即知道来者不善,大叫一声便向后跑。马阳一看这可不好,想夜色之中她应该还没看清自己的脸,先稳住她重要,只几步上前就抓住了刚从牢中虚弱出来的林倾儿,稍微用力便将她焖晕了过去。
拖着不省人事的林倾儿,掌柜的给了一间稍微安静的厢房,映着点燃的烛火细瞧林倾儿面色,却是大为惊骇。原来此女子就是在烟雨楼差点被自己害死的姑娘,本以为自己酿成人命,后来还一直惊异未有官府查问,原来是这女子命大,没有死成。
当下马阳神思游疑,若是眼前女子醒来,怕是自己功立不成,命没了也说不定,但若趁着现在再害死她一次,若是李绚知道,九条命也不够保的。生不行,死不成,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暂且留她一命,但以后不见到就好。这样以来,本来要把林倾儿推至李府的马阳,主意一变,想那岑樊是丞相府中的公子,若是入了丞相府,与自己再见到的机会就变得微乎其微。
马阳叹了一声自己多事沾上这样的晦气,但又觉得这便宜也不能只让别人占了,脑筋一动,歪注意就生了出来。马阳放好林倾儿,满脸神秘之色的走下了楼,对着翻看账簿的掌柜咳了两声。
“掌柜的,如今有一个发财的机会,却不知你肯不肯做?”
掌柜看他一身婢服,油腔滑调的行头,瞄了一眼说,“本小店福薄,什么发财的机会公子能还是自己留着吧”
马阳一听便知道这掌柜的不信,便说,
“这机会可以让你得到一笔好处,还可能会让你攀上当今的丞相府”
马阳这话说的虽然有点卖关子,但也是实情,掌柜看他并无多少虚脱之词,停下手中的账簿,留意起来。
“我刚才救了一个姑娘,这姑娘是丞相府的亲戚,你看我这大把年龄深更半夜的,若是把她送去丞相府估计也没有这力气,去丞相府禀报恐怕又没人相信,被打一顿也有可能,不如把这个人情卖给你”
掌柜的留意已经随着他话的深入变得狐疑,
“我说小哥,你怎知这姑娘是丞相府的亲戚,再说,您又为啥把这人情卖给我”
“不满您说,我也是这长安城大户人家的一名奴才,当然见过这姑娘,至于我为什么把人情卖给掌柜的您”
说着,马阳伸出手在神色不定的掌柜面前摆了摆。
“那,丞相府人又为何相信姑娘在我们这”
马阳当即一笑,“送过去不就行了,木脑袋瓜子”
掌柜才当即反映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思想完全被眼前的马阳绕进去了,但对于马阳的说词还是不肯信任,便说,“这无凭无据的,若是我这掌柜被您骗了,也没地找理去,不如您哪,等我把这姑娘平安的送到丞相府,您在取您的报酬,您看这可成?”
一向占惯便宜的马阳哪听的这话,但转念一想决定权毕竟在掌柜身上,若是纠缠下去,没什么结果不说,若楼上的姑娘醒了,自己岂不是分文取不到,还得光秃秃的开溜,当下说,
“那您也跟开个借条什么,事情办成之后让我有钱可取”
掌柜想了一下,却是当下取出一两银子说,
“这是赌注,若您说的是假话,是我的损失,若您说的是真话,是您的损失,您看如何?”
马阳看这掌柜如此精明,本想与他理论但见低头重新翻弄起自己的账本也再无商讨的意思,只好放弃争论,拿了那银子,悻悻的出了客栈。
刑牢外面的岑樊无奈的找遍周围的几条小巷,呼唤了一夜,也不见林倾儿的身影,天泛白之时,又去刑部大牢确认,守牢的侍卫却是说,半夜时分林倾儿就被几个公公放了出去,说是皇帝的谕旨。
稍微欣喜的确定皇上定是放了林倾儿,看着亮起来的天色,知道这样找下去也无结果,便是先回到府中想办法,却不料碰上刚巧在急着等他回来的岑夫人,说岑文本旧疾复发,如今却连床也难下了。
岑樊赶紧推了房门去看父亲,看见卧躺在床上的岑文本,温声喊了一句,
“爹”岑文本听是岑樊,徐徐的睁开眼。
昨夜岑文本因为夜间天凉,刚好犯疾,开窗舒缓心情,却见匆匆出去的岑樊,岑文本急忙之下却也深更半夜跟了出去,却瞧见岑樊在刑部大牢的外面满脸忧思的徘徊,便知岑樊心中依然挂念林倾儿。又白日从皇上口中得知,刑场百姓情愿事件与他有关,旁敲侧击的暗示他,要让岑樊以国事为重,尽量断了与林倾儿的联系。
“爹”岑樊看岑文本没有答应,又唤了一声,身体因为一夜的奔波显的疲惫,这力气也不甚大。
岑文本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岑樊赶紧用着力气过去扶。
“皇上会放了林倾儿的,你就不必担心了”岑文本话说的直白,让以为岑文本并不知情的岑樊楞了一下,但想父亲常往来于皇宫,林倾儿被赦乃皇上亲下的口谕,知道也不足为奇。
“爹,原谅孩儿,您知道林倾儿本无任何过错,我只是想帮助她渡过这难关,别说是我,就是父亲您看她受此罪过也是于心不忍吧”
岑文本咳嗽了两声,“皇上放林倾儿之前见过她,明言让她不要再来找你”,苍老的语气里有着沉不下的无奈。
岑樊一愣,想到自己找了她一夜,却也不见踪影,莫非是有意逃避自己。又看父亲为自己担心着急成这样,身体的疲惫一瞬间涌来似的,有点体力不支。
身边仆从王然看在眼里,忙上来说,
“老爷,公子也累了,让他先回房休息吧”
岑文本看了眼情绪极端低下的岑樊,遂让人扶着回了房间。
而没出房门多久,却听见门外有侍从来报,
“老爷,门外有人带一女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