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房间内只是在正中央摆了一张方桌,桌边坐了一男一女,都是年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者,正两眼烁烁放光地盯着外面。
桌子上,摆了不少小长方块,我终于明白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什么,那是他们在用手划拉那堆小长方块。
呃……说到这里,大家都知道了吧,桌上面的是一副麻将牌。
我马上反应过来一件事,禁不住脱口自语道:“原来‘138’指的就是一百三十八张麻将牌啊。”
胖老头笑嘻嘻地坐到桌旁,冲我道:“快,来吧,三缺一,赶快搭把手。”
看着一屋老头老太太,我想了半天招呼的方式,最后一咬牙,抬手抱拳一拱,道:“大爷大娘好啊。”
屋里原先坐着的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大爷皱着眉头冲我道:“快点,坐下,甭打招呼了。”
我只好走过去坐到空位上,另一个圆圆脸庞的大娘赶忙道:“来,洗牌,先摸两圈再说。”
我开始跟着他们洗牌,砌牌。
胖老头问我:“带钱了吗?”
“呃……身上有点。”我觉得自己像进了赌场。
那三位都欣慰地点点头。
我趁机讲教几位尊姓大名,原来胖老头姓郝,我忙称呼他郝大爷,他笑着点头。另一个山羊胡子介绍自己姓吴,我刚叫他一声吴大爷,他立刻制止我,对我道:“别这么叫,叫我吴叔。”
我一愣,他摸着胡子笑咪咪道:“吴叔,就是吴输,不输那不是准赢嘛。”
我顿觉自己有冒冷汗的趋势,何着为了赢,连辈份降一级都不在乎了。
至于那位大娘,居然复姓东方,她很得意地告诉我,她属于出身世家,系出名门,我想了半天,除了想起个东方不败,还真没回忆出历史上有哪个复姓东方的名人。
看着我那翻白眼的模样,大娘很不高兴地对我道:“汉朝有个大名鼎鼎的东方朔,你不知道吗?那是我们祖上。”
我额头立马微见冷汗,得亏没脱口把东方不败的名字冒出来,只不过,东方朔是干什么的?这个回头得翻翻历史书查查,不然就回家上网问度大娘去。
但表面上,我还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拱手连声道:“果然是名门之后啊,失敬失敬。”
东方大娘很满意地点点头,大有“孺子可教”的意思在内。
看他们都介绍完了,我正要来个自我介绍,三位老人家几乎异口同声道:“你不用介绍自己了,快撒骰子打牌吧。”
不知道是不是这三位一直缺人手给憋急了,一连闷头打了三把牌,我是点了三回炮,我想趁机问点问题,他们是一概不理,牌可是越抓越溜儿,第四把打完,虽说不再是我“点炮”了,可东方大娘自摸了一把,倒霉不用问,还有我。
四把下来,东方大娘看了一眼记账的纸条,掰着手计算了一下,我随口问了一句:“我输了多少?”
“不多,十块。”东方大娘头也不抬地答道。
“还好,是不算多。”我放心地点点头。
旁边的郝大爷把头凑过来对我道:“咱这里一块等于十元钱,十块就是一百元哈。”
我立刻张大了嘴巴,就我这牌技,今天不把全身上下都扔这里,大概是走不出去了。
我有心想站起来不玩了,老三位马上不干了,纷纷欠身相拦。
郝大爷提议玩到最后给我减半,我一琢磨,不好,这三位一看就属于麻将中的高手,这还不知道玩到几点了,到时候就怕减半我也得全干了。
吴叔告诉我,等刘老三回来我就可以下桌,但一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三位是毫无头绪。
说了半天都是废话,最后,东方大娘一拍桌子,指着我的鼻子,道:“小子,这里都是你的前辈,让你上桌打是看得起你,你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真没想到,看着像个清晨在菜市场买菜砍价的普通大娘似的,这一发起火来——其实也没什么“王八之气”散发出来,倒是挺像发现卖菜的少找两毛钱时的样子。
我挠了挠头,嘿嘿笑了几声:“要我打也成,不过,你们得回答我几个问题吧,要不然,我这大老远来一趟,回头除了往这儿扔钱,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太冤了吧。”
“行,行,行,只要你坐下打,怎么都行。”
我勉强重新坐下,但心里还是挺得意的,没办法,既然注定要陪他们打牌,再不能得到点我想知道的,那我还真不如不来这一趟。
不过话又说回来,孙老三把我喊来,自己却不在这儿,难道他已经知道要陪他们打牌,故意让我来代替他?这事还真难说。
就这样,一段询问与回答的对话,伴随着“噼哩叭啦”的麻将声展开了。
我坐庄,所以先开口道:“几位大爷大娘,谁能给我讲讲咱这个俱乐部的来历?白板。”
“别动,碰,我讲吧,很简单,我们这个俱乐部成立了很长时间,一条。”坐对门的吴叔伸长手道。
我上家的郝大爷接口道:“吃,这个俱乐部是自发组织的,当然,若干年前不叫这个名字,不过我觉得你不必知道得太清楚,东风。”
我琢磨了一下,俱乐部的历史现在不是首要了解的事情,便转而问道:“那,谁能给我讲讲暗杀的事啊。红中。”
下家的东方大娘看到没人再想碰,舒了口气,边摸牌边道:“哎呀,那种事,说起来也是咱这行中隐藏的风险,可以说是防不胜防。这什么破牌,红中。”
“什么意思?”我插嘴问了一句。
对门吴叔接道:“就是说虽然不常见,但妖族中间人会有极小的可能性,会遇到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下毒手,有可能只是对客户下手,但如果碰到中间人同时在场,那就不好说喽。靠,又是红中。”
我听得心中一紧,一股不安袭遍全身,忙问道:“什么叫心怀不轨的人啊?”
郝大爷叹了口气:“类型不同吧,有些是靠夺其他妖的妖丹增加修为的妖族,更有些修道中人的败类也为了增加自己的修为,采取杀妖夺丹这种无耻行为。哟,最后一张白板。走……”
我摸上一张牌,又问道:“出事的是什么人啊?何着这行还有风险,老孙当初都没跟我说一声……呃,九万。”
东方大娘哈哈一笑,抓起我扔掉的牌,道:“吃,他是不会说的,而且这种事并不是经常见,另外,这次的事情的确有些奇怪,就说出事的那两个中间人吧,一个是被车撞死的,另一个居然是被花瓶砸死的。最令人觉得奇怪的是,他们俩的客户,都是被枪打死的。呃,一条。”
“枪!”我吃了一惊。
吴叔“嗯”了一声,摸了张牌,道:“而且是狙击步枪,我们在客户的尸身内发现了大口径子弹的弹头。幺鸡。”
看他们的态度,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扫视了眼前这三位一遍,我啧啧道:“我说,您了老三位是不是也太冷血点了?这么大事,你们怎么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东方大娘轻轻叹了口气:“不是我们冷血,这么多年以来,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多数都是妖族之间才会出现这种事情,人间没有戒条可以束缚他们,我们虽然身为妖族导师,但也只能是遇到就插手解决一下,碰不到的我们也不可能像警察一样去查凶手。
郝大爷趁东方大娘喘气的功夫,将手中牌扔到桌上,接道:“发财,谁说我们没管啊,这次出事的两个人,一个被警方认定是交通事故,另一个就说是意外,至于死去的那七个年轻的妖族,我们除了可以肯定是被人从远距离用狙击步枪暗杀致死后,将体内妖丹取走,其余的根本没有头绪,又不可能借助警方,我们只能自己追查,你以为孙老三现在在做什么?”
孙老三查案?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我突然间冒出一个念头,孙老三的身份完全可以被列为全球第十一大未解之谜。
这时,东方大娘用指关节敲了敲我面前的桌子,将我从失神中唤醒。
“到你啦,打牌啊。”东方大娘指指我面前的麻将牌。
我随手摸了一张,拢神一看,眼睛顿时瞪了起来,不由得兴奋得大叫道:“没吃,没碰,自摸,清一色筒子一条龙,耶,给钱,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