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气凉爽,延府的管家正在后院跟新入门的夫人汇报家中大小事务。手下一小厮慌慌张张跑来,似乎有事禀报。老管家正要退出去,那温婉贤淑的女子开口道:“什么事让他进来说吧!”
小厮快步走进来,看了管家一眼,支支吾吾道:“昨天、、昨天那个女子又找上门来了!”
老管家有些头大,瞪着小厮一眼,怒道:“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事也敢报到这里来,不是存心找事么!他瞄一眼夫人,正好对上她疑问的目光。“哪里的女子?为何找上门来?”
“听说是公子以前的师妹,昨个儿就要见公子,在门外等了一天,最后被擎天姑娘劝走了!”
“擎天姑娘又是谁?”
“是公子的另一位师妹!”
“将相公的两位师妹都请进来吧!”李婉蓉和颜悦色,似乎没有生气。转身吩咐侍女沏上一壶好茶。她若不是大度之人,便一定是自信的过头。老管家一边往门外小跑,一边寻思着自家的女主人。瞧着温婉贤淑,静的像一碗水,却总感觉不大对劲。要说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头绪来。
阿狸站在延府门外,觉得特别憋屈。昨个儿丢尽了人,师兄都不见自己,现在又跑来,不是打自己脸吗。甚至是街边摆摊的小贩都时不时的看过来,脸上尽是看好戏的表情。阿狸瞪一眼身侧的老道士,嘀嘀咕咕道:“说好了,见到擎天就放我走的!”
老道士入定似的,闭着眼睛没理她。阿狸戳他一下也没有反应,正猫着腰,准备逃跑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擎天提剑从府中奔出见到阿狸怒骂道:“昨日不是一句话说明白了吗?怎么还来胡搅蛮缠!”
“你才胡搅蛮缠!”阿狸气红了脸,指着身边的老道士道:“若不是他要见你,我才不惜的来这里!”
老道士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年轻的女子,迟疑着唤了一声:“擎天?”他的声音嘶哑,擎天却一下就听了出来,转头看他,手中的利剑跌落,像一头小鹿似的越进老头的怀抱:“师傅!师傅!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瘦成这样了!”她泪眼迷离,没有了一贯凶狠好胜的神色,倒有几分动人之色。阿狸可没空欣赏这师徒俩久别相逢的感人场面,再次猫着腰,准备溜走。
“姑娘!两位姑娘!”管家正巧赶来,唤住阿狸,擎天也从老道士的怀里抬起头来:“管家有何事?”
“夫人请两位姑娘进府一叙,这位道长也请进府坐坐吧!”
“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阿狸潜意识就不大喜欢那位夫人,虽然曾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她的态度也算不错,但毕竟是她抢走了师兄,还是不见的好。万一有个什么争执,她怕控制不住自己,要是打了那女人,不知师兄会怎么看。阿狸想的天花乱坠,杞人忧天。
“这样也好!”老管家点点头道:“也请姑娘以后都不要再来了,我们公子他、、、”
阿狸从打斗的幻想中回过神,心中酸涩,想起昨天她在这里站了一整天,师兄明明就在府里也不愿意出来见她,直到天色向晚,才让擎天出来传话。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叫阿狸彻底的死了心。
“人妖殊途。”就像过去的那个梦一样,梦里他也是这么说,神情冷漠。
“以后我不会再来了,你叫他放心好了!”阿狸忍了一汪子泪,转身就走,恨不得挖个洞,跑进去躲起来。擎天瞧她狼狈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有些忐忑,问老管家:“她、、、叫我有什么事?”
老管家摇摇头,带着他们入府。擎天虽然跟阿狸咋呼惯了,主要也因为阿狸是妖,她才这么理直气壮。现今面对另外一个几近完美的女人,她突然无所适从。李婉蓉比自己漂亮,比自己温柔,还有强大的家事可以帮助延师兄夺回皇位,自己有什么呢,术法上比不过阿狸,也不如她讨人喜欢。
擎天被小厮引领着来到落蓉院,管家则召唤着老道士在前厅喝茶。李婉蓉坐在榻上,见擎天进屋,放下茶杯,上下瞧了一番。她不开口,擎天便只好先开口,不客气的问了一句:“你找我何事?”
“擎天妹妹想哪里去了,姐姐即使有事也不好麻烦你呀,就是刚听说你在咱家府上住着,不知道还习不习惯,哪里照顾不周妹子就开口跟我说,相公整日不在家,你也不要跟我客气!”李婉蓉拉着擎天的手,一个劲儿的热乎,言词间非常客气,却又阴阳怪气。擎天离的近了,便看到她脖颈间青青红红的吻痕,身子抖了抖,强忍着后退了两步,垂着头道:“不必了,擎天还要帮师兄处理一些事情,明天就要外出,多谢夫人美意!”她说到夫人二字的时候,比吃了苍蝇还难受,简直一刻也呆不下去。
“这样啊!”李婉蓉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听管家说,还有一位姑娘,她人呢?”
“已经走了。”擎天想起阿狸走前狼狈的模样,有些同病相怜,或许自己远比阿狸可怜,至少延师兄心里是喜欢阿狸的,不然怎么会在将军府外等了一晚上,只为偷偷的见她一个照面。阿狸那个傻妖精没心没肺,再怎么努力也成不了人。
“怎么就走了呢?不是说昨个儿在外面站了一天吗?”李婉蓉笑的意味深长,见擎天垂头丧气的模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她还有事!”擎天无心与她多待,匆匆告辞离去,满脑子都是李婉蓉脖颈间的吻痕。奔出庭院时,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口纠着疼。她到现在才明白一个事实,师兄的心不是自己的,连身子也不是自己的。
“跟师傅走吧!重华山也不必回了。”老道士见她失魂落魄,也瞧出几分不对。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孩子是他在路边捡的,严寒的冬天,险些被冻死。眼看着长到活蹦乱跳的年纪,他实在是太忙,捉妖又极其危险,便将她送到重华门去,再回首,数载岁月飘然而过,她已是大姑娘了,却在自己身侧掩面哭泣。
“我不走!师傅!我不能离开他!”擎天扯着他的衣角,像一个无助的小兽。
“可他已经有妻子了。”老道士叹气,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我不在乎,”擎天泪眼婆娑,神情却逐渐坚定:“我要一直守在他身边,一直到死,他会看见我的!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