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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冯瞎子

千里河泽,水域宽广。

在那横跨代、燕、楚三国的汹涌波涛之中,蕴含了不知多少财富。

代、燕、楚三国纵因实力不济,无法独占这千里河泽,但眼红其中的利益,想要染指其间,从中分一杯羹的势力却从未减少过。

因此,千里河泽之上的势力可谓犬牙交错、复杂非常,某些势力的背后甚至还闪动着代、燕、楚三国上层的影子。当然,其中自然也有一些完全是平民为了能有一口饭吃,自发形成的。

东林乡附近水域的御水帮便是后者。

御水帮数百号人上至帮主下至普通帮众,无一不是渔民、挑夫出身。他们不过是为了能在这不平静的水域之上混口饭吃,而如今能够形成东林乡附近水域第二大帮派的规模,恐怕在建帮之初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

与水狼帮的恶名昭彰相比,御水帮则是严令禁止帮众做那水鬼之流,普通帮众除了接受帮里的命令,接一些正当的买卖或是合力对抗水狼帮的欺压,其他时候还是做回了自己的老本行,渔民水中捕鱼,挑夫岸上扛包。

冯瞎子便是这样一名普通的御水帮众。

冯瞎子原名叫做冯海子,今年三十有一,自小便在这千里河泽之畔长大。

自幼水里来浪里去的,冯瞎子不仅练就了一身的好水性,对于这片水域的熟悉,那也是当仁不让。他只要拍拍胸脯说自己是第二,恐怕还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争当那个第一的。

就是凭这身本领,冯瞎子经常带着人去一些常人不敢去的险地,那些地方虽然暗流湍急、危险之极,但这些与收获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每次从这些险地带着大批生长的异常肥大的鱼类和拥有奇特药性的水生植物归来,周围人们既羡慕又妒忌的目光几乎能把冯瞎子当场洞穿了,而这个时候,也是冯瞎子最为满足的时候。

可惜,好景不长,在得知了冯瞎子的这一本领之后,水狼帮便立刻派人拉拢,想要邀冯瞎子入伙。

冯瞎子虽然只是一介渔民,但心中自有傲骨,自然不肯与臭名远扬的水狼帮同流合污,然而他却知道水狼帮的手段,只要他拒绝了水狼帮,恐怕他日后都无法在此地立足了。

思量再三,冯瞎子先是稳住了前来邀他入伙之人。及至夜深,冯瞎子趁那人熟睡之际,竟一刀砍了他的脑袋,携家带口的逃离了此地。

水狼帮一众得知此事大为光火,立刻派人追杀而去,谁知道当他们找到冯瞎子之后才愕然的发现,冯瞎子竟然逃到了御水帮的地盘,成为了御水帮的一员。

水狼帮纵然势大,但强龙难压地头蛇,于是追杀冯瞎子的几人在御水帮的强硬态势之下,只得又灰溜溜的跑了回去,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后来的几年中,冯瞎子带着御水帮众,深入水域险地全身而退,着实做了几次大买卖,也因此,愈发地让御水帮的高层看重了。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御水帮高层想要将冯瞎子吸纳为核心帮众之时,冯瞎子竟然莫名其妙的瞎了。

波涛之上观风向、辨水纹,靠的就是那一双罩子,这一来,冯瞎子不啻于成为了一个废人。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御水帮的高层们顿时熄了那一丝心思。

冯瞎子在失明之后也是万念俱灰,心中不止一次的生起轻生的念头,然而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他又怎么可能放得下。

于是,在御水帮几位受过他恩惠的帮众扶持之下,冯瞎子很快便重新振作了起来。虽然眼睛已经瞎了,但附近的水域地形、天气变化早已印在了他的心里,纵然因为眼睛的缘故,他无法再带人涉足险地,但找一处水流平缓、鱼群聚集之地对他来说还不算太困难。

就这样,冯瞎子成了这附近水域中的一名向导,凡是出海打渔想要有个好收获的,便会来请冯瞎子上船指引方向。而待行程结束后,这些人也会从此行的收获之中专门留出一份给冯瞎子一家。

如此一来,冯瞎子一家纵然称不上富裕,但日子倒也过得平静自在。

这一日,冯瞎子如往常一样,坐在同村好友的船上,在平缓的水面上指引着船只前进的方向。

而在其一侧,一名不到三十摸样的精干汉子正操纵着船帆,按着冯瞎子口中描述的方向不断调整着船只行驶的角度,而另一侧,还有两名壮实的汉子正在收拾着捕鱼的渔具。

“冯大哥,小弟真是佩服你啊,你对这水里的事情就好像对你媳妇的身子一样清楚啊,不用眼睛都知道该往哪寻摸!”

操帆的精壮汉子口无遮拦的冲着冯瞎子喊道,一旁的两人听到汉子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冯瞎子似乎和精壮汉子很是熟识,对精壮汉子的话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笑骂道:“黑狗子,你他娘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好****的帆,再胡扯我以后就不上你的船了!”

被称作黑狗子的汉子听了冯瞎子的话大急道:“别啊,冯大哥,我刚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行不,小弟给你赔不是了,要不然咱换个说法,你对水里的事情比对我媳妇的身子还清楚,这下成不?”

黑狗子这话一出,连同冯瞎子在内的三人顿时笑得几乎岔了气。

黑狗子见此,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脸色一变,指着船帆的一侧,大声说道:“冯大哥,那是什么东西?”

“你这家伙,明知道我看不见,还来问我,寻我开心呐?”

黑狗子急忙解释道:“冯大哥,前面的水里面好像有个东西,黑乎乎的一坨,看不太真切。”

感觉到黑狗子话中的急促,冯瞎子这才知道他没有跟自己开玩笑,脸色不禁凝重了一分。

“别急,等再靠近些看个清楚,若是水鲨之类的,咱们只要守住船,它也奈何不得咱们。”

听了冯瞎子的话,其他三人心中稍安,然而眼看着那东西离他们的船越来越近,刚刚放下的心又缓缓的提了起来。

终于,待到那东西靠的近了一些,船上除了冯瞎子外,其他三人总算是看清了,其中一人大惊道:“人!那是一个人!看样子好像是溺水了。”

“怎么回事?难道附近有船出事了?不应该呀,我带你们来的地方很少有船来的。”冯瞎子略一思量,开口说道:“不管怎么回事,先把人救上来再说。”

闻言,黑狗子略一迟疑,犹豫道:“冯大哥,这地方可没理由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你说这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先别管那些了,救了人再说。”

听到冯瞎子这样说,黑狗子不再言语了,当即,和另外两人驱船靠近了那个漂浮在水上的人影。

待看到确实是一个在水中漂流的人,而且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之后,黑狗子三人不再迟疑,赶忙七手八脚的将这少年救起,平放在了船上。

被救起的少年身着黑衣,黑衣之上还有点点血迹,面貌十分普通。因为在水中时间过久,此时他的脸色显得苍白之极。

这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张异生,只是不知为何,他却诡异的出现在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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