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镇是一个位于江州城南边的小镇,整个小镇像一个巨大的盆子,而镇上的人就生活在盆中。
当今大陆,武风盛行,只要不是体弱多病的人,都会炼上几手,退可强身健体,进可成为武者,开始炼体。
岳阳镇虽为镇,却也有着近万人,武者上千。其中,又以王,陈,武三大家族为甚,盘踞在岳阳镇,成三足鼎立之势。三大家族每家都有一个真者坐镇,其家族弟子无比以突破真者为目标。
在岳阳镇一条僻静的小巷中,从一家店铺传来阵阵‘当当’的声音。
店铺内,靠墙的两边放置了一些刀剑之类的武器,而在里间的火炉旁,一个身穿粗布短衫的少年正抡着一个硕大的铁锤奋力的砸向那烧红的铁胚。每一次铁锤的抡出,都会掀起一股‘呼呼’的声响,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狠狠的砸在在铁胚上。
火红的亮光映衬着少年略显青涩的脸庞,壮实的身体在此刻展现无遗。
“小岳,天快黑了,你该回去了,不然又要挨骂了!”不远处,正在鼓动风箱的老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对着少年叫道。
“好的,我打完这块就回去。”少年头也不回的应道,手中铁锤再次高高落下,和烧红的铁胚碰撞在一起,溅起一片火花。
老张没有再劝,从少年来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对方的性格,沉稳,坚毅,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一定会努力完成。这块铁要是不打完,是不会回去的。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一个武家的直系子弟,不在家好好炼武,却整日跑到他这小小铁铺来打铁,难道还打算做铁匠不成?
这其中的心思他不明白,武岳也没对他说,只是说要跟他学习打铁,老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武岳的眼光很真诚,没有一般家族子弟的高傲和浮躁。
让老张十分欣慰的是,武岳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将他的本事全部学到手了,现在店铺里已经变成了每日由武岳打铁,而他则坐在一旁拉风箱。
轻轻摇了摇头,老张对着里边喊道:“丫头,过来给你小岳哥擦擦汗,就知道在那偷懒,晚饭做好没,你哥应该快回来了。”
“来了!”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回道。
几乎是话声刚落,就见一个身穿粗布罗衫的女孩如一阵风般旋了出来。
“岳哥哥,对不起啊!莜莜一看书就忘记时间了。”女孩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轻咬着嘴唇,扑闪的大眼睛紧张的看着武岳。
武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巨大的铁锤撑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着眼前这张皮肤略黑,却不失灵动的小脸,那眼中不含一丝杂念的纯真瞬间融化了他脸上紧绷的表情,嘴角轻轻上扬,微笑着说道:“没事的,小莜莜最乖了,那书好看吗?看完了我再给你带。”
张莜莜扑哧一声,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小脑袋使劲的点着,然后又皱着眉说道:“我就知道岳哥哥最疼莜莜了。书很好看,就是有很多地方不懂,莜莜是不是很笨啊?”
武岳轻轻摇了摇头,“小莜莜很聪明啊,这么快就能认出那么多字,我小的时候,家里教了好久才会的,小莜莜教一遍就会了,比我聪明多了!”说罢,顿了顿又道:“那些不懂的地方就先跳过去吧!”
张莜莜用力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踮起脚一脸认真的给武岳擦着汗。
不一会儿,铁铺里再次响起了一声声响亮的‘当当’声,所不同的是,在那少年的身边,多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坐在那儿端着脸庞,出神的看着少年。
…………
走出铁铺,武岳已是换上了一身锦衣,只是神情间有些疲惫。
“你怎么才回来?”刚走进武家大门,便见张管家走过来皱着眉说道。
武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张管家,我回来难道还要向你汇报吗?”
张管家一愣,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可脸上却是很快堆出了笑容,武岳虽然只是一个三级武者,但怎么也是家族直系子弟,而且十分受到老爷的喜爱,他实在没必要与之交恶。
“这当然不用,只是老爷到处在找你。我就是来通知三少爷,明天不要到处乱走,晨炼完后去见老爷。”
丢下一句话,张管家就走开了,只留下武岳一个人默然的站在那儿,爷爷自从对自己完全失望之后,除了在中元节看过一次,却是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了。
而再过一年,自己就要年满十六岁了,如果还没有炼出内劲,就会被逐出内院,和那些旁系子弟呆在一起,或许,爷爷找自己就是为了说这个吧!
身为家族的直系子弟,武岳拥有一个独立院子,这个院子除了他之外,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仆人,负责照顾他的日常生活。
院子里的仆人早就习惯了武岳一脸疲惫的回来,不用吩咐,径直去准备洗澡水。
一番洗漱后,武岳整个人顿时清爽了很多,眉目之间也多了一些神采。
天,已经黑了下来,整个院子都变得安静了下来,武岳却没有睡意,闭眼盘坐在床上,慢慢沉下心神感应着体内的情况,过了许久,武岳缓缓睁开眼睛,显露出的却仍是失望的眼神。
七年了,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换来的却只有一次次的失败。那一根根闭塞的筋脉就像是磐石一般,无论多么高强度的锻炼都无法触动分毫。
六岁炼武,八岁就达到了炼皮的最高峰,成为了一个三级武者,在武家的三代子弟中一枝独秀,被誉为修炼天才,有望成为真者。就连武岳自己都这样认为。
然而,接下去的数年,武岳却是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度过的。
整整七年,修为没有一点进步,始终停步在炼皮阶段,无法跨入炼骨凝练出内劲,现在的等级仍然是三级武者。
而当初那些比自己大的抑或小的,都已经凝练出了内劲,跨入了炼骨境界,有的甚至开始了炼筋,将武岳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天才之说,成了最大的笑话,而武岳,也成为了家族一众三代子弟的笑柄和欺负的对象。
对此,武岳表现的很愤怒,每次都是奋起反抗,然后被抬回院子里自己数伤口。
武岳同样很是无奈,他不是没努力过,相反,他比家族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努力,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的三个时辰之外,他倒是有六个时辰在修炼,换来的结果却是身体越来越壮,抗打能力越来越强,而内劲却是仿佛水中月一般,只能看,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可是,武岳依旧没有放弃,在镇上发现了张大叔的那个铁铺之后,晨练之后去铁铺就是他的日常活动。通过打铁,以更高的强度来锤炼自己,锻炼对身体和力量的控制。
从懂事起,武岳就知道,一切只能靠自己。从小没有父母照顾的他饱尝了人情冷暖,而在知道自己筋脉堵塞后家族内对待他的态度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实力为尊,爷爷就算再疼爱自己,若是自己无法修炼出内劲,都会被驱逐出内院。
他只有凝练出内劲,努力将自己的实力提高,才能在族中站稳脚跟,赢得他们的尊敬,而不是怜悯和施舍。寂静的夜里,院子里再次传来一声不甘的低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