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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人双骑出得谷来,已是正午时分,疏花迷眼,乱树横峰,几丛白云在峰头掩映,宛如林风初入青龙峡一般风光。

林风月亮本来担心官兵今日下山,若要撞上可不大妙。然此时道上更无车马人行,料来官兵收拾战场也得一两日光景。二人前晌已在谷中计议停当,林风言谢飞脱险之后定送宝石回海天门养伤,这山脉如此沟壑纵横,绵延百里,与其大海捞针般寻找他二人,不如送月亮先回去等待,说不准宝石二人已先行抵达海天门了。等送回月亮他也好安置狗儿去处。

月亮虽然心怀宝石安危,但林风所言不无道理,当下也无异议。但狗儿父母双亡,甚是可怜,又极其聪明伶俐,一口一个姑姑叫得她心头发酸,不由得对他万般怜爱。宝石又和狗儿极是投缘,这次带回去见着,定让她喜出望外。因此坚持要将狗儿留在海天门里,说她父亲文武皆通,尽能叫狗儿大有出息。林风那日青龙峡吟诗遭月亮嘲讽,也只实情确实如此,狗儿有此高师指点,也算是因祸得福,尽对得住死去的朱老四夫妇。一念至此,也就只有对月亮致谢嘱托了。

风光虽美,三人生怕官兵下山碰着,那有心思细看,林风将狗儿扶在身前,追风赶月放开脚步,直往山外驰去。

驰了近两个多时辰,已是黄昏薄暮,连绵的大山已远远得被抛在身后。路上行人车马渐多,道旁也是零零落落三里一村,五里一庄,二人勒住坐骑缓缓行走。问路人一打听,已到河北涉县境内。

月亮这一阵疾驰,俏脸发白,额头一层虚汗渗了出来。林风轻声问道:“不妨事么?”月亮微微摇头,却委实是心浮气喘。林风道:“早知道谢老兄那丹药就不还他了,一会找个大夫给你瞧瞧。”月亮摇头道:“只需静养些时日便好,这内伤又岂是药石所一时能医好的?但宝石下落不明,我又怎么能安心静养?还是尽快回岛,她若平安无事,这伤不医也好了大半。”林风无奈,只得道:“今夜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再行赶路。”当下三人二骑策马缓跑,不一时到得一所大镇,三人胡乱找家僻背的客栈,草草用些酒饭,便早早歇了。月亮衣衫不曾干透,还穿着林风长衫,店家见三人都是男子打扮却分住两房,颇是惊讶,但能挣上双倍的银子,也就不去饶舌。

第二日三人早早起来,月亮换过衣衫,唤醒店家伺候净面用饭。店家见一个翩翩少年一夜之间忽变做美貌少女,不由大大惊奇,咂舌不已。三人用过早饭,向店家问明路径,出门上马向东奔去。

月亮和宝石偷偷离家出来,过沧州、霸州、涞水……向北穿越太行,直至蔚县境内遇到吕铁衣设计哄骗,才掉头到小五台伤了韩怀英,再顺着太行山一路南下直到遇到谢飞林风,可算是绕了个大大的圈子。这次和林风狗儿返家却走的是近道,林风屈指算来,纵使月亮有伤不能疾行,有十数日定能抵达海天岛。

三人驰了一个时辰,已是道阔路畅,行人极多,再也不便奔驰。二人勒马令追风赶月慢慢行走,林风笑道:“官兵要是还能追来,不用动手,我先趴地上给他们磕三个响头,然后撅起屁股,让那刘总兵拿箭在上面扎七八个窟窿。”一言未毕,忽听后面有人高声大叫:“抓强盗!”三人都大吃一惊,林风骂了一声:“乌鸦嘴!月亮快跑!”正欲策马逃跑,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却从马后窜到前面,随后六七名少年叫喊追逐而去。

林风擦了把冷汗,骂道:“这帮兔崽子,什么不好玩偏玩这个?”月亮在马上笑得直不起腰来,口中叫道:“你不是……趴地上磕头么?又……跑什么啊?”林风狗儿也哈哈大笑。笑了片刻,狗儿问道:“林叔叔,为什么你要撅着屁股,让什么刘总兵扎七八个窟窿呢?”二人又想起刘总兵被林风扎完后坐在马上的情形,更是忍不住大笑连连。狗儿起初不明就里,后来看他们笑得欢畅,也就跟着大笑起来。

林风边笑边问:“狗儿,你笑什么啊?”狗儿答道:“我看你们笑得开心,我就跟着笑了!”二人更是大乐,当下林风把他如何扎刘总兵之事绘声绘色地给狗儿讲述了一遍,说到有趣之处,三人又一起大笑。

听林风说及山上战事,狗儿忽然想起爹爹来,心中酸涩,开口问道:“林叔叔,那我爹是怎么死的?”回头一望林风,眼中却流下泪来,林风一愕,望了月亮一眼,月亮也咬住嘴唇,不知该如何作答。狗儿擦泪道:“我爹,他肯定死得……很惨。”林风沉吟片刻:“狗儿,你爹爹是大英雄,他力战不屈,杀了十几名官兵,叔叔和姑姑都十分佩服他。”他怕狗儿再问,实在难以回答,便道:“狗儿,你这名字叫着总是不大好听,以后就叫你的大名朱家轩吧!”狗儿垂泪道:“我以前嫌这名字难听,如今想听爹娘叫我狗儿,却再也听不到了!”说道此处,不禁想放声大哭,但一来路上行人来往,二来怕林风月亮见了笑话,但悲伤难抑,伏在马身上低声抽噎起来。

林风月亮对望一眼,心中都颇感酸楚。三人骑在马上,默默走了几里,狗儿渐渐止住哭泣,擦干眼泪坐起身来,道:“我心里难受,忍不住想哭,林叔叔和月亮姑姑不要怪我。”月亮眼眶一热:“狗儿,你有这等孝心,姑姑又怎么会怪你?”林风心下一动:“狗儿,我讲个故事,和你倒有些相干,你听不听?”狗儿回头向他望去,眼中满是期待之色。林风道:“那好,你骑好了,不要回头看我,脖子累得酸。”狗儿回过头去,凝神听林风讲来。

“那是秦朝时候,山东出了一个大侠。本来山东信奉得都是孔子的儒家学说,这孔子你是知道的了。”狗儿点头答道:“我家先生说,他是古往今来最大的圣人。”林风一哂:“最大倒未必,不过也挺大的。但这位大侠却不理睬这些乱七八糟的仁义礼智,他家中召集了几百名豪侠慷慨之士,尽做些救人危难、周济百姓的事。正和你谢伯伯你爹爹所行一般。”狗儿心中一酸,却也顾不得伤心,侧耳细听林风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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