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康熙帝身边久了,自然就能感觉得到皇位争夺战的激烈,我这个皇帝身边的当红宫女也就成了众人趋之若鹜的人物。今天八福晋送我一对珍珠耳环,明天十福晋送我一条水晶项链,我收礼物收的两手发软,真不知道前生造了什么孽,竟把我陷入这样的阵地。
我当然也不会白拿他们的东西,俗话说的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既然他们那么“看重”我,我自然要“知恩图报”了,时不时的透出一些消息,譬如今儿个皇帝说了什么话,明儿个皇帝要去哪儿,反正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既然康熙帝说过,我就照办喽。
四阿哥那儿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是十三阿哥的救星,也是我的恩人。自从上次他把黑嬷嬷安置妥当之后,我出宫去看过她一次,看到她住的地方安静幽谧,还有一房老实妥当的家人伺候着,我也就放了心,留下些银两就回来了。
之后的日子,我会时常去看看黑嬷嬷,顺带着送些银两。当然,我对四阿哥的这份恩情是感恩戴德的,会把康熙帝说过的重要的话告诉他,还会给他出谋划策,我知道,这样做犯了康熙帝的忌讳,但我只想早日救出十三阿哥,还他自由。
四阿哥也曾问过我:“你这样做到底为什么?”我只回了他一句话:“我只希望能救出十三爷,即使他对我绝情,但毕竟有恩于我。”他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救他?为什么不去找十四弟或是其他的人?”
我知道他是未来的雍正帝,才会把宝押在他身上,但是这个话我却不能同他说,只好避重就轻地说道:“因为阿哥们中只有四爷对十三爷一片真心,再说,四爷心怀天下,以民为重!”看来是个人都爱听奉承话,四阿哥冰山样的人,听了我这番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看着我微笑道:“事成之后,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我一脸庄重地说道:“奴婢什么都不要,只求事成之后能够出宫,安享晚年。”但想想这漫长的人生,未来的路途遥远又凶险,何时是个头啊,就觉得有说不出的厌倦。
我一向出宫比较自由,又仗着天子脚下,自然太平,从来也没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结果就栽在了这上头。一日,我又出宫瞧过黑嬷嬷,就到雍亲王府去见四阿哥,让他近来多亲近些康熙帝。因为康熙帝年老多病,俗语道:久病床前无孝子。而康熙帝一向以孝示人,再加上太后刚刚薨逝,康熙帝再也没了一个可以说话的长辈,自然感到孤单寂寞,此时,正是获得康熙帝好感的机会。
我从雍亲王府出来时,天已经麻黑,我吩咐小太监赶紧着往回走,这一段路程平时并不难走,可今天却感觉绕了很远也没到。我心里纳闷,就问小太监:“贵喜,怎么还没到?”
他在外面答道:“姐姐莫急,快了。今儿个车子不太好,所以慢了点,傍黑之前肯定能赶回去!”我听他说得瓷实,也就没起疑心,坐在车里思量以后的打算。但是天都黑透了,我们还没到。我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看,天都黑透了,看不清四周的景物。不过越靠近宫里,房屋越密集,灯光也就越多,眼下黑通通的好像到了城外。
我心中忽觉不安起来,忙喝令贵喜:“这是到哪儿了?快点停车!”他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前赶,我这才知道今天要遭殃了,忙跑到车前让他停下,他不依,我和他开始争夺他手里的鞭子,无奈我是个女人,他虽是个太监,但力气却比我大得多。我见夺不下来,今晚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心下不免恐慌,坐在那儿大哭起来。
贵喜回过头来阴恻恻地说着:“姐姐哭什么?姐姐早该知道,入了这个是非圈,就是是非人,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我问他:“你究竟受谁指使?是八爷吗?”他一笑说道:“反正姐姐今晚再也回不去了,说了也无妨,我是八爷的包衣奴才,一家子老小都在八爷手里攥着,做这样的事也实是无奈,姐姐以后也不要怪我!”
我抱有一线希望问他:“你就不怕事完之后,八爷杀你灭口吗?”他冷笑了一声:“反正都是个死,我在宫里给八爷通风报信,被万岁爷查出来也是一个死。再说,我的家人还都在八爷手里,我死了换回他们也值了。”
听他的话,我知道今晚已断无生理,平时说到死,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反正是穿过来的人,死了说不定就穿回去了。可真的事到临头,我却没有了勇气,想想自己穿过来之后,没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就卷入到这场政治风波中。虽然也爱过,也恨过,但现在是一无所有,十三阿哥已是瞧不上我,十四阿哥又被我伤成那样,看来我这样的人注定不会长寿,只是这样的死去,也确实憋屈。
我心里的苦楚无法诉说,只有流泪不止。贵喜在前头猛力驾车,马车飞速前行,来到一处黑黝黝的山坳,他忽地勒住了马儿,我知道,大限已到了,坐在那儿静等。他下得马车来到窗前,说道:“姐姐,不要怨我,只希望姐姐能够走得痛快,每年的今日,我都会给姐姐烧纸钱的,断不会让姐姐在那边受了委屈。”
他对着我这个活死人说得头头是道,我只有坐在车里流泪的份。耳边只听他猛地大喝一声,鞭子噼啪作响,趁着黑夜把马车往下赶,我只觉得天摇地动,马车翻了过来,我的头猛力撞在车厢上,巨大的痛楚传来,我眼前一黑,再也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