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行離浙,遊歷淮楚,至沐陽赤蓮湖真武堂,遇舊道友高臥雲來訪師,與徒眾和泥。高戲曰:這幾年無垢,今番拖泥帶水。師曰:只知藕在泥中長,不識蓮花離水開。高曰:藕與蓮花,身性何比?師曰:藕者,喻人之身也。蓮花比心性也。道人與常人一般應事,乃方寸有異,作詩曰:
虛空本不立纖塵,外相非真裹面真。
只知藕在淤泥長,不識蓮花出水新。
師遊,西渡黃河,至湛首座庵,與老僧坐話間,有一僧來聽法。老僧曰:無法可說。師曰:此乃真說法也。豈不聞《金剛經》云:無法可說,是名說法。儒云:視聽不用耳目,卒不能逃耳目之用。昔須菩提巖間宴坐,諸天雨華曰:我見尊者善說般若。尊者曰:我於般若未嘗說一字。雨華曰:尊者無說,我亦無聞。無說無聞,乃真般若也。《雷祖經》云:欲聞至道,至道深窈,不在其他。爾既欲聞,無聞者是。夫學道之人須是誠實,柔弱默守,方可入道。僧又問中字。師曰:念頭起處謂之中,此道家之中也。釋云不思善,不思惡,正想麼時,那箇是自己本來面目,此釋門之中也。儒云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此儒門之中也。汝宜思之。
師至邳寧菴,有張菴主參師。問曰:桃核、桃樹,何者先有?師曰:只見園苑百花開,不知皆賴陽和力,乃一炁分真,化而有此。太極初判,無相能生萬有,無形能制有形,是名象帝之先也。菴主又問曰:鷄卵、鷄母,何者先有?師曰:此皆一理。菴主曰:鷄卵有不生鸚者,何也?師曰:譬如桃核,懸於空中,不着地土,焉能發芽成樹乎。《文始經》云:諸核在土,天地造化生芽,芽長為樹,樹即開花,花謝成果,果又成核,核復成芽,芽復成樹,核芽相生,不知變化幾億萬樹,化化無有窮盡。若懸核在虛空,不着邊傍,不居土內,天地雖大,不能造化空中之核,而生芽作樹。且言雌卵得雄,陰陽造化而生禽,禽復生卵,抱卵相生,不知變化幾億萬禽,無有窮盡。若卵無雄,陰陽雖妙,不能變化,此乃孤陰而無陽也。古云:純陽無雜為仙,陰陽相和成物,純陰無陽為鬼。是也。尹真君云:未干我者,攝之以一息,則變萬物,於我五行,孰能變之。且如修行人,於境物上要輕快過去,一切諸緣不可滯着攝伏住,則萬物被我所拘,若着物則隨物所化,便被陰陽所拘,隨念遷轉,即墮輪迴流浪生死也。若有絲毫念起,便須降伏,果能念滅情忘,萬緣頓息,五行豈能變化,陰陽怎生陶鑄。如空中核,似無雄卵,不在六合之內,復歸太初之先,玆非小可也。
師至那州佑德觀,有秀聚峰和尚參師。問念佛二字。師曰:何必遠求,自己的佛如何不認?假如請將西方佛來,卻把你自家佛放在何處?汝不聞川老云:若言他是佛,自己卻成魔。道云:身中自有真元始,何須心外覓天尊。儒云:吾身自有一太極也。和尚再問曰:請師開示念佛捷徑法門,(如何)得見佛面?師笑曰:吾語汝。古人云:念佛一聲應一聲,本來面目太分明,無心杖子敲桃核,直教驚動裹頭人。此乃是說破佛之真面目也。且念佛法門有三等,一降魔,二觀想,三參究。此三段俱不在念佛數珠上。如初學念佛之人,先須念佛降魔,魔伏念滅,方入法門。若不如是,枉勞神氣,終不成功。緊要降魔滅念,念佛時不要絲毫念起,將雜念作正,要把頑心換佛心。如若根基淺薄,急換不過,乃自思忖:我乃是念佛之人,何有此念,此是業根。如此自持自戒,再將佛號慢慢舉起,一聲至十聲,或至百聲,莫教雜念間斷,有念即掃,無念即舉。先師云:無念中念,念中無念是也。久久純熟,自然有箇道理。只要行住坐臥常常舉起,不可間斷。若心念不離,動靜不忘,直至不舉自舉,無念自念,方是得力處。如此念佛,後有善果。若心惡念多,口念心非,此乃造業,名曰佛口蛇心。觀想念佛者,行住坐臥,語默動靜之間,時刻念想,不在出聲。心不離佛,佛不離心,如子母相憶。若境物上纔有動念,即便攝景歸心,以作觀想。自己心中一尊真佛,紫焰金容,端坐於中,巍然不動。無時暫捨,念念觀想,或千百聲念念現前。若遇逆境順境,邪魔一齊掃蕩,一心且觀且念,阿彌陀佛,作箇主宰,如靠須彌山相似,如急水中抱著橋柱,不可放捨,其魔自散,其邪自正。如若百年命終之時,亦是如此,一心把佛為主,心念不離,自然不隨邪道。若在生念佛,刻刻不忘,久久自有入頭處。猛然拶着磕着,得自已之彌陀,千了百當。此般念佛一聲,強如千百聲,罪消道長,則本性自悟也。參究念佛者,須擇靜處,節飲食,厚氈褥,寬衣結跏趺坐,堅脊調氣,屏除雜念,然後將佛號輕輕舉起。不在出聲,默念一聲至百聲,如有雜念,重頭再舉,直至百聲無間斷。一聲聲參究意義:念佛的是誰?四大分張之時,念佛的歸於何處安身立命?且參且念,時時不離。行住坐臥中參念,不可忘部窮根究本,直須要箇明白。直至不參自參,不舉自舉,日久月深,猛然摸著自己鼻孔,認著阿彌陀佛。恁時一聲,即登彼岸,勝似念千萬億佛名,數念珠耗氣也。古云: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即在汝心頭,人人有箇靈山塔,好向靈山塔下修。乃作頌一首曰:
西方有佛號阿彌,只在心中人不知。
若肯念中無別念,火坑變作白蓮池。
師至邳州,有善士蘇德善參師,請問養心二字。師曰:若要養心,須是除垢止念,念滅垢除,心自清凈也。再問養氣。師曰:稀言可以養氣。再問會首二字。師曰:會者聚也,能勸一切人作善修福,一會上為尊也。以內言之,養神煉氣,燮理陰陽,調和四象,攢簇五行,透過三關而朝天谷,得三華聚頂,五氣朝元,會於泥丸,故曰會首也。乃作偈曰:
過失休言微細,滴水成河不竭。
作福休言福多,須防衢中補折。
福上更要加善,惡念滅中更絕。
直待善惡兩忘,恁時盡皆透徹。
師至宿遷縣峒峪山七真洞,有善友劉伯通問動靜二字。師作偈曰:
靜則自如,動則差別。一念歸家,萬緣盡絕。雲散青霄,一輪皎潔。照見本來,不生不滅。只這箇是,休生枝節。放下放下,决烈次烈。驀直便行,有何可說。若能敬信,行之不謁。
復有心禪和尚參師,請問本來面目是何物?師作頌曰:
無形無影果難尋,達者分明昧者沈。
直待皮膚脫落盡,圓陀陀地一團金。
僧送扇與師,乃作詩回贈二首:
這扇從來不耐秋,金風纔起不能留。
勸汝從今能放下,免得狂風亂捲愁。
又
拳柄全憑掌握中,收來放去快無窮。
提得起時須放下,纔有清凉便莫風。
又送鞋與師,乃作詩回贈:
金針玉線用工奇,足下相將步步隨。
不履纖毫泥共水,清清凈凈赴蓮池。
師至裕州仙翁觀,聞蟬聲噪,乃適興詠詩曰:
泥丸百轉用功多,不覺翻身出糞窠。
拋棄從前殗穢殼,緑揚獨占最高柯。
師在仙翁觀,有蘇提點參師,問清靜道德四字。師曰:靈府無事是清,一念不生是靜,寂然不動是道,感而遂通是德。初修之士,靜則守志降心,動則安人利物是也。楊提點問:學道有四事,立如松,走如風,睡如弓,語如鍾。何也?師乃作詩曰:
立志如松耐歲寒,如風遇境莫遮欄。
掌握精神如搭箭,休教失手再難還。
多言恐有傷人禍,不語之時更是難。
從今向去如鍾鼓,擊則聞聲住則安。
學道若依如此事,有何煩惱有何歡。
猛然踏着來時路,不覺黃糧夢自殘。
此四事分為內外,且初機之人,先行外而後行內,不可離也。
時值孟夏,師適興作《滿庭芳》詞一首:
日月如梭,光陰似箭,不覺人老顏悛。那時曾聽,高柳噪新蟬。今日又逢首夏,欻忽間、又早經年。尋思起,人生一世,能有幾時堅。空之字,諸公聞早悟,急忙下手,猶是俄延。勸疾速放下,凈洗三田。煅煉陰消陽長,迷雲散、杲日當天。光輝滿,十方明朗,照見未生前。
師云:初機之人,可習養身安樂四法,一齒要頻叩,二津要頻嚥,三髮要頻梳,四氣要頻煉。此乃小乘法也。久久行之,則卻病延年,身輕體潤。內修者,心上事少,口中語少,腹中食少,夜間睡少。聖母云:如此四少,神仙必了。此也。
師至三鄉光武廟,有善士秦微靜參師,問有中無者何?師曰:修行人雖有四大假合,然在愛慾境中,心上無纖毫塵念,是也。又是有相身中無相身,妙體也。祖師云:有形是假,無相是真。再問無中有?師曰:雖是心上無情,意中無念,不落頑空,一點真性湛然不昧,須要空中不空,無裹生有。古云:虛無生白雪,寂靜發黃芽。再問動靜二字?師曰:動者心,靜者性,心生性滅,心滅性現。道人曰:如何是性滅?師曰:客強主弱,昧了本真也。道人曰:如何是心滅?師曰:主正邪避,念滅情忘也。
師至福昌縣,有坐圓者,師往問曰:先生何日出園?答曰:倒了圜屋出也。師曰:圓屋若倒,何處安身?先生曰:屋倒者,比喻也。師曰:何須待零落,然後始知空。夫坐圜者非輕,乃試仙舉之場,號曰三靜關。故經云:小靜一百日,中靜二百日,大靜三百日。須要識邪正,不要着相。古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百日內磨煉,心中無絲毫塵翳,要節飲食,薄滋味,敵魔戰睡,調息綿綿,精神內守,入希夷域,無何有鄉。若得湛兮若凝,久久自然結就虛無靈胎,可以保養。若養成至寶,方可調神出殼,從近至遠,往來純熟,要住則隨緣,要去則脫殼矣。不可在圜內百般紐捏,見神鬼以為真,久久則著魔祟也。古云:道無鬼神,獨來獨往。先師曰:居圓守靜,清靜道生。靜極陽復,久久養煉,要得其中,自然成道矣。
師至魯山度老菴,有沈法師參問修行何處下手?師曰:下處不用手,養則自然有,修成無漏房,便得長生壽。夫初學人,不離八法:養.體、養胃、養心、養神、養氣、養精、養性、養智。凡養體者,要减重從輕;養胃者,節食薄味;養心者,少思寡慾;養神者,儉事勿窺;養氣者,息言緘口;養精者,少淫寡聽;養性者,安知勿思;養智者,沈靜默然。此八法不可離也。乃作詩曰:
修行不必向他尋,只在心中七寶林。
識得玄關真一竅,那時便得見天心。
師至安東州,有道友高明遠參師,問曰:迴光返照,此理如何?師曰:迴光者,一念歸家。返照者,覺照已過。迴光莫向外遊,返照點檢自己。儒云先覺後覺。道云自覺勝如覺他。自覺則無失錯,覺他則迷本真。須要時刻點檢,攝念降心,直至念無可念,覺無可覺,混俗而諸塵不染者,方是道人也。古云:百花叢裹過,一葉不沾身。是也。再問曰:混俗豈得諸塵不染?師曰:水自動而山自靜,天自閑而雲自忙。從他世事紛紜,我自如如,心要主宰,不隨物轉,不被境瞞,如何渾得自己真如也。
師至東海大伊山古佛陀寺,與梁和尚語間,有鐵牛和尚參師,拜求指箇生死路頭,教箇出身之處。師曰:有成有敗,是生死路頭;無去無來,是出身之處。鐵牛拜云:終朝只在輪竿上,不識蘆花對蓼紅。師曰:只這迴得過,便是出身處,放得下輸竿,便離生死路頭。又云:不得東風花不開,花開又被風吹落。此者是生死路頭。無雲生嶺上,有月印江心。此是出身之處。吾今直言與汝:若情忘念滅,便是生門;意亂心狂,便是死路。其心不與萬法為侶,一性孤明,湛然獨照,此乃出身之處。仍作詩曰:
不滅不生性湛然,無來無去出三千。
要知這箇翻身處,踏破虛空透妙玄。
師至伊廬山重陽洞,有菴主周道隆參師,問坐缽之理。師曰:鉢字者,本也,乃金本而成也。金本者,金情木性也。情性相合,以喻鉢也。情者,波也。性者,水也。坐鉢者,去情而定性也。鉢中一小竅者,乃昇降之義也。有昇則有降,有盈則有虧,定鉢之時,須緘口靜默,正身端坐,絕慮忘言。此者教情性相合,抱於一神也。
又敬菴秀才拜師,問本來面目者何?師曰:不即此,不離此。若離此是本來面目者,動靜語默,四大六門動靜,徧身互用者是誰?若即此是本來面目者,死人亦有四大六根,如何不動?且如父母未生之前,無此四大六根,何者是動靜,覺箇甚麼?道經云:視不見我,聽不得聞,離種種邊,名曰妙道。釋云: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無相能生有相,無形能制有形,本來面目非五色可觀、非五音可聽。無目能觀,無耳能聽,無鼻能臭,無舌能嘗,無口能言,無手能拳,無足能走。本體法身纔動便着,六根靜定,本來面目自現。只今動者,乃主使奴,靜定主歸位。昏迷散亂為鬼,湛湛明了為神。修行人要見本來面目者,須是屏息諸緣,六根清凈,一心不二,纖毫不立,寸絲不掛,自然迷雲消散,性月呈輝也。古云:霧開日瑩,塵爭鑑明。乃作偈曰:
看後無形覺有形,從來不惹一毫塵。
能將萬法皆拋棄,顯出元初不壞身。
師至太白山安樂窩,有講師陳弘道參師,問《莊子齊物篇》中有言:大知閑閑,小知間間,大言炎炎,小言詹詹,何也?師曰:大知閑閑者,無不容受也;小知間問者,有間別也,此蓋知之同。大言炎炎者,同是非也;小言詹詹者,小扁之貌。此語言之異,莫不只此四者差別,萬物萬情,取舍不同,若有真宰使之自然也。要見真宰麼。咦,雖然出入無蹤跡,物物全彰見也麼。
有道士劉宗海參師,問修煉者何?師曰:修者修其外行,煉者煉其身心。修外行者,恤孤念寡,敬老憐貧,修橋砌路,扶患釋難,總有八百之數。煉身心者,居環守靜,磨身煉心,惜精養氣,鍊神還虛,總有三千之數。外行生福,內功生慧,福慧兩全,超越生死也。
又(問):男子六十四歲不能修命者,何也?
師曰:人者萬物之靈,壽本四萬三千二百餘日。其神三萬六千,元陽真氣本重三百八十四銖,內應乎乾。不知保養而致之散,是以中道夭閼。乾者六陽具,而未知動作施為,知此修煉即神仙也。自十五歲至二十五歲,施泄不止,則真氣虧四十八銖,存者應乎姤。嗜慾甚,加十歲則又虧四十八銖,存者應乎遯。又不知保養,更加十歲,又虧四十八銖,存者應乎否。至此乃天地之中氣。又不知修養,更加十歲,其虧七十二銖,其應乎觀。又不知補養,更加五歲,其虧九十六銖,存者應乎剝。又不知保養,八八六十四卦元氣終矣,中應乎坤。
坤者,純陰也。惟安穀氣而生,故名苟壽。人至於此,去死不遠,不復能修丹矣。其或淺敗之甚者,又不逮此而絕。如老樹精微,遇大風火燎,其枯死必也。凡修行人要識銖兩,抽添下功。祖師云:一葫蘆三百八十四銖,此之謂也。
有陳講師問尸解之道。師曰:尸解有五,兵文水火太陰者是也。兵解者,如郭樸被戮於市,周樸遭於鋸解。文解者,如長房般形於拄杖,達磨隻履而西歸。水解者,馮夷溺於大川、太白沉於江底。火解者,封子焚於火樹,陸仙上於柴棚。太陰解者,視其色不變,尸不青,皮不皺,目光不毀,屈伸柔軟,此亦尸解也。肉皆百年不朽,更起成人。雖如是,終不成天仙之道,但得不死而已。
是歲丙寅九月,師至華陽東嶽、廟歇禪,值雨屋漏,乃作詩一首。
屋漏人不漏,人忙我不忙。
移身安穩處,俗念總相忘。
當月十五日,全真道人董孤雲、王夷山、何懶雲三人,赴丹陽萬壽宮作主鉢,即賦詩一首,別眾而行。
深山幽谷是吾家,受用平生實可誇。
瓦鉢常盛蜂蜜酒,磁瓶時煮构芽茶。
閑來笑指天邊月,悶後行觀澗畔花。
今日別辭諸友去,遙瞻林壑謾咨嗟。
是時九月二十二日,到長安丹陽萬壽宮,有鄧指揮謁師曰:久聞先生道矣。師曰:貧道居山養拙而已。指揮曰:只這拙字若能會,養其道至矣。師曰:匿光藏輝,見素抱朴,雖辯無言,雖巧如拙、眼不觀色,耳不聽聲,口雖應事,心固無欲,心無其心,念中無念。此者余養拙之用也。指揮請問:性命二字何?師曰:性乃命之體,命乃性之用。用無體不明、體無用不備。根梢本相連;權且分為二。指揮曰:既是體用並行,因何分二?師曰:性命本一,因慾念離隔為二。古云木金間隔分烏兔,是也。指揮曰:論性在道為何物?師曰:即金丹比喻。真性亙劫常存,出入無礙,故比如金之堅,如剛之利,如丹之圓。重陽帝君云:本來真性號金丹,四假為爐煉作團,不染不思除妄想,自然輥出赴仙壇。此也。次日大眾參畢。師曰:朽木免彫琢,拙夫省役心。辯不如訥,巧不如拙,石有玉而損石,蛤懷珠而喪蛤,誠無妄耳。乃詩曰:
成村百尺青松,不覺春風一送。
枝梢一任翻騰,本來根深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