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西边角落里,小花园边上两个女子相互对峙着,谁也没准备让谁。身后跪着的女子低头抽泣。
花廷旭叹着气望着一双女儿的争执,满脸无奈,老忠悄悄用袖角沾了沾眼角。虽然两个小姐在争执但受苦的却是他的小娟。大冷天的小娟跪在冰冷的地上,万一生病了该怎么办。虽然他们是为人奴婢但他也是一个父亲,怎么能不心疼自已的女儿。
“老爷,要不要我过去劝劝小姐们。”老忠受不了花弄月花弄影这样相持不下的样子。
“嗯,我们一起过去。”花廷旭和老忠向西边院落走来,他们有意加重脚步制造出声响。
听到声音,花弄影弄月各自背过身去,不看对方。也让小娟站起了身子,只是小娟跪得太久,膝盖麻木,还没有来得及缓过来,只能跛着脚扶墙站着。
“你们这又是闹什么?”花廷旭双手背于身后,一副威严的神情。
“父亲,若你再纵容弄月,女儿便搬出去,再也不回来了。有她便没我,有我就不要让我瞧见她。”花弄影皱着秀眉,怒斥花弄月。
花弄月瞪着双目,不做退让,对于花弄影的斥责也不做辩解。
“都跟我进来。”花廷旭终于拿出了一家之长的威风。
一行人进到了屋子里,花廷旭看到了一直待在屋子里的女子。“这位姑娘是?”
“花将军好,小女子紫灵,是弄影小姐的朋友,来府上多有打扰。”紫灵礼数周全,到让花廷旭十分满意,有如此知书达礼的姑娘作伴,相信自己的女儿们会更加的优秀。
“不防事。姑娘不用讲理,当自己家里一样就好。”花廷旭十分爱面子,当然不会在外人面前责备女儿们,就算女儿们有错,他也会忍住再找时机。
“谢谢花伯父。我记得园中有株花是开在冬天,我想出去看看。”紫灵巧笑行礼,知花家有家事要谈便借帮避开,以免别人尴尬。
见紫灵离开,花廷旭才拍着桌子说女儿们的行事。“你们二人皆为花府千金,却为小事伤姐妹和气实在不应该。到底有何事不能说出来呢?”
花弄月自知理亏她自然不愿意先说,她嘟着个嘴不满的看向花弄影。花弄影别过脸不去看她,也是不想看她。“爹爹。弄月她——她整日与城中公子胡混,早晚得混出事端来。”
花弄影气花弄月不争气,整日就知道去什么酒会,诗会,见得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风流公子们,若说才华他们没有,只知道趋炎附势,溜须拍马。和他们厮混得不到半点好处,只会平添麻烦。
花廷旭,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他头痛得很,花弄月已经被他禁足多少次了,却也没有起到半点效果,总是悄悄的混出府去。不是穿小斯婢女们的衣服,就是翻窗户爬墙顶,感觉花府的院墙太矮,关不上住花弄月。
就算关住了她的人,但她的心早就在外面去了。早前她的名声已经不好,现在往外面跑得更勤快,人人都言她品性有问题,只会男子,还皆是单身男子们。
花廷旭也对这事实在没辙,总不能像犯人一样将她关押起来。
“弄月,你三翻五次的挑战爹爹的耐性,我已经给过很多次机会,若你再不自爱,还要跑出去,那花府的大门你也不用再进了。我也将不再是你爹,你也不再是我的女儿。”
花廷旭说话时,不愠不火,但他说出来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惊到了。
“爹爹,你从小便偏心姐姐,我只不过是个替代品而以。上次若不是她回来,我已经和乔公子订亲了,就是因为她的出现破坏了一切,毁了我的一生,我恨你。”花弄月没想到爹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心痛极了,但她认为这些都是花弄影造成的。
“你也别捡好听的。与乔公子相识元宵会的人本来就不是你,就更谈不上我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还有我再问问你,你整天跑出去瞎混,连自已都丢了,难道这也是我让你去的吗?”花弄影说话也不再留情面,将自己憋在心里的话在这一刻都说了出来。
花弄影不等花弄月说完便出言教训了她。说得花弄月哑口无言,站在原地冷笑,冷笑,那笑能冻死六月天的庄稼。
“什么?与乔公子相识的不是弄月?是弄影你?”花廷旭在这时才弄清楚,上个月前被毁掉的订亲原来真的有问题,他一直认为弄月文采出众,更应该高人一筹才对。
花廷旭不敢相信的看着花弄月,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女儿人吕端正,教养是极好的。绝对不会出现以假乱真,颠倒黑白的事情,但今天却令他失望了。
“父亲,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花弄月跪到了花廷旭的身边,抓着他的衣角。
“你与姐姐从小都相亲相爱,谦恭有礼。何时你们之间出现了罅隙?”花廷旭不解地问。
“就在我失去了清白,就在我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的这一生需要却争取,而乔子林出现了。我觉得他是可以让我托付终生的人,但是姐姐一出现又坏了我的好事儿。你叫我还如何去亲近她?”花弄月大吼着问自己的父亲,这话一出花廷旭站着深思,原来女儿家的心事这样复杂。
“你总不能因为你自己的不幸,让别人来承担后果。你可以喜欢乔子林,但你为何要设计他,为何还要骗他?”花弄影不服气,质问着情绪激动的花弄月。
花弄月感觉世界都要背离她一样。姐姐不要她了,父亲不爱她了,她活着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对别人带来的全是伤害。
花弄月如此低沉的情绪感染了厅内的人的情绪。“我设计?我卑鄙?哈哈,你说什么都对。因为我确实设计陷害了他,这计却跑偏了。”花弄月很崩溃,笑得好牵强。
花廷旭虽然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两姐妹会闹到如此地步,但他还要一步一步的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断断续续没说清楚。那我先问弄影,你就告诉我,你和乔子林接了什么对子,我才能知道乔子林看上的到底是谁?”
“他在那里摆滩猜字迷,对对子。他的上联是:绿竹别其三分景,而我接了下句是红梅正报万家春。就这一个句子,但当时我对乔公子心有好感,只是碍于面子不敢明言。却不曾想他竟然为我找到了花府。可惜他不是来向我求亲,而是妹妹弄月,这便是天意。我已不在乎,就让妹妹嫁与他吧。这对子妹妹可要记好了。”花弄影苦笑着摇头,看了花弄月一眼,她便转过身去。
“原来如此。既是这样,便告诉乔府,就说我们已经确认好了与乔公子结对联的是弄月罢。”花廷旭自然有他的考虑,他这次不是偏心,但他只能站在花弄月的角度去想,因为花弄月遭遇的不幸是永远逆转不了的事实。若此次不嫁,以后很难找到合适的对象。
“这样让来让去的,你觉得还有意思吗?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觉得我失了贞操很可怜是不是。他乔子林也高贵不到哪里去,因为他已经和我们私订终身了。”花弄月自嘲,哈哈大笑。
“和你们?”花廷旭吃了一大惊。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必要再瞒着。上个月我为了如愿嫁给乔子林,便往他酒中下了药,让他昏迷,为了看着他,我便让小娟在屋内看着,结果她却动了歪心思,将自己献给了乔子林,她现在和我一样不是清白之身了。”花弄月的话一出,吓坏了花廷旭,惊得老忠手里的东西瞬间落地,就连花弄影也是无言以对。
啪!一巴掌过去小娟已经嘴角出了血。
老忠看着自己CHan抖的手,指着小娟。“你个不知羞的东西,竟敢动如此歪念,做如此下作之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娟捂着脸,眼泪巴嗒巴嗒往下落,一个字也开不了口,她也不能开口。
花廷旭大喊一声:“跪下!”
这一声吓得花弄月和小娟两人双双跪倒在地。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万事都可以商量,为何偏要整个你死我活,非要和姐姐争?”花廷旭气得快要吐血,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们会这样俗气。
“那是因为父亲的偏心,才导致了今天的一切。儿时,明明是我天资聪慧,而得到表扬最多的却是姐姐。明明我比姐姐更有天赋学文,父亲却要让我学武保护花府,白天黑夜不眠不休,我却没有因此而得到父亲的鼓励。我以为是因为我学武的原因失了女儿家的柔媚,我便要求和姐姐换,我学文她学武。但父亲依然只懂得表扬姐姐有进步,对我的成绩都置之不理。我那么用功却换不来父亲的一句表扬,那么我还有什么继续做到完美的必要呢?然而我发现,我做任何违背父亲意愿的事情,他便会十分上心。而我为了父亲那微不足道的表扬,让自己一步一步堕落下来。”花弄月无声哭泣,泪从脸上滚下,一颗一颗像珍珠一般。
花弄影走到门口,冷冷的看了花弄月一眼,她抹掉脸上的泪珠,拿起剑,戴上斗笠走了。“以后花府我不会再回,除非她消失。”说完花弄影施展轻功飞上屋顶,再一个起跳已经不见了人影。紫灵在门口小花园里,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却什么用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