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最是百无聊奈的时候,整日里在白色笼罩着一切的病房中,躺在铺着白色床单被罩的结实的病床上,期间不断上演的,医护人员推门而入,柔声询问着,检查点滴,添加药物,签字,随手带门离开病房。
爸爸则是一直日夜不休的照顾着我,时刻看守在我的身边,神采奕奕的劲头中依然有着隐藏不住的憔悴,隆起的眼睑凸显出凹陷的眼球。
这场病恰逢其时的冰释了爸爸与我之间久远的隔阂,瓦解了长久堆砌而成的高筑的心墙,如同沐浴初春阳光的幼苗般孜孜不倦的享有爸爸所给与的无微不至的关怀。
痊愈已经是星期三了,妈妈收拾好东西办理出院手续领着我,由爸爸喊了一辆出租车送到家里,吃过中饭之后,爸爸坚持送我到学校。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上最后一节课了,校园里洋溢着活泼且生机勃勃的气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拉着爸爸的手疾步到宿舍,途径操场,远远的看见散聚着的三三两两的女同学们,聒噪的聊着时下的新闻,篮球场上,热情四射的男同学们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打篮球,抛头颅洒热血,似拼搏的雄鹰,尽全力厮杀着。
“最右边靠窗的那个床铺是我的,”及至宿舍,我向爸爸指着自己的床,接过爸爸手里我的衣物,放在床边,“全都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爸爸环顾四周问道:“你们宿舍一起住多少人啊?”
“八个人,”我坐在床沿,换上一双帆布鞋,一边系鞋带一边说,“一人一个床铺。”
“你在学校里要照顾好自己,平时一定要注意饮食健康,”爸爸不放心的叮嘱,“同学之间相处彼此要谦和,不要发生摩擦……”
“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我打断爸爸的话,推着爸爸离开寝室,“放心吧,我都知道啦,快点回去吧,再晚了汽车就没有了。”
“好,”爸爸假装不满说,“这样说两句就开始嫌我罗嗦了,等你长大了不就都没有我说话的份了吗?”
“怎么会了?”我搂着爸爸的胳膊,仰望着爸爸说笑着道,“除非是你丢下我,不肯要我了。”
待爸爸离开学校后,趁着最后一节课还未下课,我走到操场上,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坐着,操场全景一览无余。
突然身后有一双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操着夸张的粗糙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赵淑婷。”脱口而出,脑海里的第一反应。
“你再猜?”依旧是那夸张的粗糙的声音。
我伸出手摸着蒙住眼睛的那双手,纤细的柔软的手背,猛的搬开那双手手,转过身,看见赵淑婷笑靥如花的一张脸,整个人顺势在我的身边坐着。
“我老早就看见你了,”赵淑婷笑嘻嘻的说,“刚才送你到学校的那个高大的男人是谁呀?”
“你猜?”我故作神秘的对她泛着眼睛。
“我不猜,”赵淑婷扭过脸,“肯定是你的爸爸。”
“你真聪明。”我凑过去夸耀着。
赵淑婷突然似陌生人一般莫名的凝视着我,然后看着天空。
“怎么了?”我好不奇怪的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总有种好像好久没有见到你的感觉,”赵淑婷柔声说道,“特别的不习惯,你要是再不来的话,我也要请假回家了。”
我怔怔的看着她,竟无语凝噎,只觉得一股热流在血液间奔涌。
“还好你及时的到来,拯救了我,”赵淑婷说笑道,“其实,我们听说你生病了,准备去医院看你的了。”
“我们?”我不解的问道,“那些人啊?”
赵淑婷伏在我的耳边私语说:“夏中信和我啊。”
我感谢的拍拍我的胸脯:“其实就是小感冒,发了点烧而已,那至于要你们打算这么劳师动众的,心意我明了了,铭记我心。”
赵淑婷鄙夷的眼神扫视着我,装模作样的说道:“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就会让人操心。”
我狡黠的笑看她,立刻蹲在地上伸手挠她的痒痒。
赵淑婷招架不住的躺在地上,仰头朝天,左右摇摆,笑着拼命求饶道:“好痒,好痒,哈哈,好痒啊,哈哈哈,好痒,真的好痒……”
“加油,加油……”篮球场上爆发出热烈的叫喊声,人群聚集在那里,我停止了挠她痒痒,扶着她坐起身,看向那边。
“好像是篮球比赛,”赵淑婷站起身,“我们去看看吧。”
正走着,老师退出场,吹着口哨昭示班级集合,快要到下课时间了,迅速的,同学们四面八方赶来列队站在老师面前。
“报数。”体育老师响亮的发号施令。
“一,二,三……八,九,十……”每一排的第一个同学向右扭转脖颈,对着旁边的同学报数,以此类推。声音参差不齐的交织在一起。
及至全体报数完毕,没有缺失人口,体育老师发号最后施令:“解散。”
全班一致掌心向上拍合,各自退开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