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急忙跑过去，看见她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血慢慢的浸染开来。
燕飞扬紧紧搂住她，面上是焦急和狂乱的表情。
“素素！素素！”他大声呼唤她。
“飞扬哥哥！”她张开眼睛，有些恍惚地轻声唤道。
“干嘛要这样做？”他声音颤抖。
“我想爹娘了！飞扬哥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很小的时候，我和爹娘去京城，就住在你们家。我在想，还在那时候多好，爹娘很疼我，你也很好。记得你带我去放风筝吗？风筝飞到树上，我爬上树去，裙子挂破了。你偷了你三姐最漂亮的裙子给我换，你三姐生气了，后来你被你爹打了一顿。你还记得吗？我一直都记得，一直都觉得对不起你，你是为了我才捱打的。”她低声絮絮叨叨，苍白的脸微笑着。
“我爹打我不是为了偷裙子，是怪我不该让你爬树，万一摔下来摔坏了，怎么对得起程叔父。”燕飞扬强作微笑。
“我那时候最喜欢跟着你了，你被打了也不哭，第二天又带我去玩。”她轻轻咳了几声，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先不要说，你忍着点，军医就来了，等你好了再说！”燕飞扬柔声说。
“不说就没机会了，我跟娘说，要在你家一直住下去，但我娘说只有秦家姊姊才能跟你一辈子。我那时很讨厌秦家姊姊，讨厌她长得比我漂亮，讨厌她穿得很漂亮，她还不许我粘着你。后来爹娘带我走了，那时我还想，等我长得比秦家姊姊漂亮的时候就去找你。直到后来，后来我见到你，我一眼就认出你，却不敢找你。你还是那么好看，站在一群人中，远远就能认出。”她凄凉地笑笑，“你却不认得我，我是那么卑微肮脏的女子。你不认得我了，我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过不要紧，我要去找爹娘了，他们等着我，他们不会嫌弃素素的。”
“素素！不要说了，你永远是素素！放心！我以后会照顾你的。”燕飞扬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面色，不由得心急如焚。
正想呵斥为什么军医许久不到，一个声音适时响起。
“将军请放她下来，卑职好为她止血！”
俩人一起在床前守着一个女人，这种感觉很奇怪。
“你去歇歇吧！”看着燕飞扬微凹的眼眶和憔悴的脸，小丫忍不住劝道。
因为东北关内暂时没有丫鬟婆子等女人，唯有小丫留在这里看护照顾程素素。
燕飞扬除了去处理必要的军务，其余时间都呆在这里，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见他休息过。
听到小丫的话语，他摇摇头，没有出声，继续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程素素。
青梅竹马的感情真是美好！小丫心中叹息，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翻译那一堆缴获的靖国文书。
虽然用了一段时间的毛笔，已顺手不少，但必竟不如钢笔、签字笔等好用。
手好累，这样速度好慢，看着堆到小山一样高的文书，小丫苦恼地蹙着眉。
“瑞文！”燕飞扬叫道。
“爷！”瑞文很快出现，主子在这，他也一直守在门外。
“找两个书吏来。”
“是！”
很快两个文士打扮的人来到。
“燕将军有何吩咐？”他们恭敬施礼。
“去杨小姐那边，她念，你们写。”燕飞扬淡淡地说。
“遵命！”必竟是军营中人，虽然不着甲胄，也应答得干脆利落。
原来他还是关心她的，小丫感激地看过去，见他依然专心致志地看着程素素，想道谢的话到了嘴边终是没说出来。
程素素还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他大概也没太多心思想其他事了吧！
小丫迫使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堆文书上。
天黑了，小丫光是念，嘴巴都觉得累。两个书吏轮流写也要歇息的，于是决定收工，明日再译。
书吏在收拾写好的文书，小丫正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赵十一风风火火地冲入来。
“小丫妹妹，写了多少？”
“你有没有良心的？问都不问我有多辛苦，光问我干了多少活！”小丫白了他一眼。
“对不起，你辛苦了！”赵十一陪笑
“见过赵公子！”两个书吏施礼，因为赵十一没有官品，所以他们称他作公子。
“嗯！这么多了，好！好！这法子好，你用念的没那么累，也快些，我怎么没想到这法子。”赵十一说。
“你干顾把活推给我，自己走得没影，不知到哪儿玩去了，还好意思说。”小丫不满地说。
“你冤枉我了，我不是去玩的，飞扬兄没空，只得我去忙。我还让人快马加鞭找了几个丫鬟来，免得你这么辛苦。”赵十一委屈辩解，看小丫面色稍霁，忙接着讨好，“看你昨晚熬了一宿，就瘦了许多，等会我让人做些好东西给你补补。”
看着两个书吏站在一边有些尴尬，小丫说：“这些文书你看不看？这两个大哥辛苦一天了，不看就让他们歇歇去。”
赵十一摆摆手，两个书吏告辞下去。
“飞扬兄呢？”赵十一问。
小丫指指屏风后，因为书吏在此，所以用屏风隔开程素素。
“赵安，把人带进来！”赵十一朝门外喊。
赵安带着两个婆子六个丫鬟走进来。
“你先挑几个吧！”赵十一对小丫说。
“我不需要，我能照顾自己，让她们照顾程小姐吧。”小丫觉得自己只住几天，不需要人伺候。
“这里也要不了这么多人，人找来了，又不能现在送走。而且你还有这么多活，身边也要有人管你的衣物起居饮食。”赵十一说。
想想也是，自己也想尽快赶完这些文书。
“好吧！随便两个就好。”
丫鬟婆子一字排开，燕飞扬还不放心，叮嘱了好多事。
吃饭时，小丫看燕飞扬还是面色沉郁，一言不发。
“小丫妹妹，吃多点，今天辛苦了。”赵十一殷勤地帮她挟菜。
“嗯，谢谢！”小丫浅浅一笑。
“晚上冷，我让人多加了一床被子，如果不够，就再找人要。”
“够了。”
“你想去哪里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城墙上玩？”
“不用了，天太冷，不想出门。”
“想吃什么？明天我让人煮。”
“不用麻烦，我什么都吃。”
“衣裳够厚吗？要不要找人做些？”
“我不冷，不需要。”
……
一顿饭的功夫，赵十一从衣食住行无微不至地问候一遍。
小丫有问必答地吃完晚饭，推说很累，匆匆告辞回到房间。
昨晚因为守着照顾程素素，一宿没睡，今天又译了一天的文书，确实累。
赶路时的一身风尘还在，还要洗浴一番才行。
让人抬了个浴桶来，两个丫鬟提来热水。
小丫洗好自己的长发，浴桶放好水之后就让丫鬟出去，吩咐她们关上门。
她飞快地脱了衣裳跳入浴桶中。泡热水澡真舒服，在暖洋洋的水中，她闭上眼睛，手脚不时搅动着水，在微微晃动的水波温柔抚摸下，心情慢慢地放松了，不知不觉中竟倚着桶壁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