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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随着江大卫的离开,王白甫陷入了沉思。植入大脑内部的人机交互技术,他曾今在崔光明那里听说过,邢红林博士就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现在体外记忆储存部分的技术已经接近成熟,第一代的内部实验人员大部分都成为各个领域的带头人,再过不了多久就要由基地总司开始在基地范围内推广。想想当初在第四研究院的时候,崔光明还向他承诺过,要推荐他参加社会公开测试的第二批人员,他的心中就感慨万千。对于崔光明,他现在的心里只有深深的愧疚,这位院长助理的高级研究员在他在第四研究院的时候,对他很照顾,王白甫从他那学到了很多东西,还在他和白紫欣的鼓励下,定下了考入第四研究院的目标,两个人在那段时间建立了一种亦师亦友的良好关系。没想到最后裘博士竟然就是利用这种信任,将崔光明从戒备森严的总司直属研究院劫走了。

王白甫痛苦的回想着,但是无论怎样努力,他依旧不能将自己缺失的记忆恢复。这种感觉非常诡异,从别人的口中知道,那些明明白白是自己经历的事情,却根本不存在于自己的大脑里,这让他甚至怀疑现在的自己是否在这个世界上真实的存在。他下意识的将双手抓在自己的头发上,忽然一惊,想着到崔光明那光亮的脑袋,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一点头发都没有,而是和以前一样。他有些不相信的使劲拽了拽,疼痛的感觉让他的精神回复过来。他微微集中精神,大脑瞬间又和那个神秘的装在心脏位置的控制器连接了起来,自己大脑也确实被改造过。而且这种他无法形容的奇妙体验,让他感觉完全掌控了自己身体的一切。呼吸的空气进出肺部时每一个肺泡张开收缩的感觉,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感觉,甚至能察觉到指甲正在生长而和皮肤摩擦的感觉和皮肤上死皮脱落的位置。

身体内外新陈代谢产生的各种声音乱乱哄哄一起涌进大脑,王白甫的大脑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一时间差点晕过去。这时候智脑检测到本体的异常,迅速做出了反应,那些信息声音一下子变小了很多,王白甫恢复了意识,开始尝试依靠智脑主动调节自己所接收的信息。

过了一会,他若有所思的缓缓抬起手,身体由于重心的偏移,全身的肌肉为了保持本体的平衡都在进行着细微的调整,这些都不需要他去刻意做什么,只是以前身体内部不会被感知的细微运动,现在都完全呈现在他的大脑里。他缓缓的做着各种简单的运动,感受着这“不一样”的身体。突然的,他的思维又是微微一动,身体动作由慢转快,将刚才对江大卫防守反击的动作又做了一遍。有些尖锐的破风音回响在室内,他的整个动作是那么的流畅和凶狠,就像一个久经训练的特种战士,身体的每一条肌肉都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功能。王白甫完全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感觉着自己抬手格挡、侧步移动、挥手反击、再侧步攻击……每一个动作标准有力,智脑这时已经掌控了他的身体,各种数据指令不断的通过自己的大脑传达给身体的各个部分。一套完整的动作刚刚做完,王白甫思维一动,身体退后两步摆正姿势,随后控制权又完全回到了自己手中。

王白甫缓缓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补充了身体因为剧烈运动消耗的氧气。他的感觉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微微疲惫感觉的身体里一股自信的豪气从内向外散发出去。他就这样静静的享受着这种自信的感觉,同时又在通过自己其他的感官感受着身体周围的世界,顿时进入了一个另一个没有图像的世界。

这时候邢博士从门外走进来,看到王白甫闭着眼睛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见怪,更没有打扰他。她仔细的观察着这个恩师一手创造的奇迹,没想到才用了几十年,她的恩师在没有基地科技和资金的支持下竟然创造出如此伟大的成就。超越天才般的人物,超越时代的技术,总司那帮官僚们知道了以后,应该会为当初逼走裘博士而懊悔吧!他这么多年究竟经历过什么,师母现在怎么样了,是否“活”过来了……老师一定会成功的……邢博士视线开始模糊,思想也越飘越远……印象中依然停留在中年,大姐似的师母微笑着招呼着她……小林,以后不要和你大哥学坏了,他老是为了研究不着家……小林,瞧你眼圈黑的,最近又连续“开夜车”了吧,晚上来家吃饭,我给你做最喜欢吃的大骨汤……小林……小林……

“……为什么会这样?”王白甫睁开发亮的眼睛,转向邢博士,后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赶忙转过头背向他,摸了摸眼角的泪水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王白甫一瞬间已经发现了邢博士的异状,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在意,他的心里已经被另一件事情填满,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刚才虽然闭上眼睛,但是……我好像感觉还是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怎么形容呢……周围的世界可以呈现在我的心里,有的部分很清晰,有的部分却很模糊,但也不是固定不变的,那是一个没有颜色的黑白世界,这是不是一个错觉。”

邢博士惊讶的看着他,王白甫被改造的大脑和身体里面充满的许多未知的秘密,也带给了她太多的惊喜。面对他的提问,邢博士先整理了一下思绪,解释的说:“根据你的描述,我初步判断这种现象应该是人体所谓的第六感作用。这种感觉也叫‘心感’或‘超感’。心感在理论上倒是没有什么难以解释的,你知道人的身体主要有五感,分别是视觉、听觉、味觉、嗅觉和触觉,当然还有一种叫平衡感的感觉并没有算在内,因为它的感应器官属于听觉系统的一部分。人体通过这五种主要的感觉长时间感知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反馈的信息会提供给大脑外界环境大部分信息。这些反馈的信息理论上并不会消失,它会日积月累的在大脑中汇总储存,逐渐形成一种叫做心感的第六感。它的形成因人而异,并没有一种量化的方法,研究起来也非常困难,几乎没有头绪。心感对人来说非常神奇,有些情况下当五感中有一感或多感被封闭,其他的感觉感知周围环境并在大脑形成的信息,会通过心感转换弥补那缺失的其他感觉。但是这种弥补过程发生的条件非常苛刻,主要是跟自身产生第六感的强弱有很大的关系,第六感强的人更容易产生这种弥补效应,但其他的干扰因素也很多,现在学术界也没有准确的研究结论。你现在可以随时做出这种事情吗?”

王白甫闭上眼睛又试了几次,点了点头,很兴奋的说:“好像安静的环境和平静的心情下没有任何问题!哈哈,邢博士,这算是一种超能力吗?”

邢博士看着王白甫天真的表情,有些失笑的说:“应该算是吧,不过电影上那些基本上都是骗人的。”

王白甫其实刚想问一下,自己大脑开发以后是不是可以拥有像念动力那样超自然的能力,没想到邢博士提前就回答了。他也有些为自己的幼稚而感到好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不过……”邢博士话风一转说,“现在以你改造大脑的能力,可以瞬间完成各种电子设备的控制,我们这倒是有一些小型的装备可以辅助的完成那种只有幻想中才能出现的超能力。不过,你不要期望太大,毕竟只是一些低耗能的装备,体积虽然小,隐藏性好,方便携带,但是威力不是很大。”

王白甫已经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了,没有太大的失望,跟着邢博士来到了另一间深入低下的装备储存室。这个储存室很大,里面像博物馆一样陈列着各种装备,每个装备形状各异,光看外形根本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好在中央有一台智脑,可以通过全息图像演示这些装备的操作方法。王白甫在邢博士的操作下,大概看了一些演示,那些在邢博士眼中低耗能、威力小的装备,还是给他带来了很多的惊喜。这里的设备其实都是为了配合植入大脑的人机交互技术而研究开发的,现在大部分还在实验室测试阶段的设备,而且由于这些设备造价很高,就算能够普及人机交互技术,目前不可能大规模的生产配给。

邢博士根据王白甫的情况,帮助他挑选了三套装备,都对执行危险的调查任务有很大的帮助,分别安装到了他的小腿,腰部,小臂和脑门。这些装备很薄很轻,表面还做了特殊处理,颜色、质感都和人体的肤质完全一致,几乎不会对平常的行动产生影响。这三套装备里最让他感到别扭的是脑门上粘贴的视听觉辅助设备,使用视觉辅助时,眉心会打开一只眼睛一样的东西,可以进行远视,微视,夜视,透视和侦测不同波段的光波。整体功能是很好很强大,就是让王白甫的形象变的和传说中的三眼二郎神一样。最夸张的是,当这个设备功率全开的时候,会打开12个视孔,要是在夜间,活脱脱一个怪物,吐槽的说还附带特殊精神攻击效果,能把不知情的人吓得各种失常。他试着在测试中打开了全部的视孔,找了个反光面照了照,先把自己吓了一跳,苦笑着问邢博士:“非得这么夸张不行吗?”

邢博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伸出手说:“不要?不要拿下来。”

王白甫就是发发牢骚,对它的功能还是很喜欢的,那种在大脑中可以随意观察万物的感觉,真是非常过瘾,那里还肯摘下来。他看到邢博士伸过来的手,赶紧捂着脑门,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侧着过身体说:“我……其实……这个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邢博士哼了一声,表现出对王白甫挑三拣四的毛病很不满意。她低下头仔细的看了一下手中的设备调试数据,发送了几条命令,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好了,一切准备完毕,你准备出发吧,江大卫派来的人已经到了门口。”

王白甫其实早就急不可耐了,毕竟白紫欣现在情况危急,虽然江大卫保证现在她不会被运出市区的控制范围,但是偌大的天宫市,就算全部由智能监视设备防护,难免也会有一些疏漏,尤其是前一段时间出现的秘密出口,更是让人心惊。就算这些都被江大卫控制到,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无论是背景还是势力,是一般人不可想象的。他们现在也正在无时无刻寻找机会,一旦被他们带着白紫欣潜逃成功,白紫欣将永远消失在所有人眼中,这样将会是王白甫心中永远的通。他发狠的想到,现在就算是拼掉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而且他已经有了这种能力,自己犯的错,一定要由自己来弥补!王白甫在心里暗暗发下誓言。

王白甫在十三组治疗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邢博士对他很是照顾,已经完全超出了一般的病患关系。现在他马上要离开这里了,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可能是永远。王白甫心里对邢博士非常感激,是她和江大卫给了自己新生,他感动的对邢博士说:“谢谢您,邢博士,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邢博士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其实一开始只是为了完成总司交代的任务,后来知道了裘博士的消息以后,又是为了间接的报达自己老师恩情,弥补老师所犯下的错误。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王白甫也有了其他的感情。王白甫现在的身体其实大多数都是人工制造的,邢博士以前很少这样亲力亲为,但是这次确实亲手完成了后期的每一步。她的一生都先给了自己的研究,没有婚姻,也没有子嗣,直系的亲人们现在也都离开了她的身边,所以对她而言,虽然时间很短,但王白甫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在她眼中成长到现在。她平静了一下心情,望着对方说:“去吧,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邢博士将王白甫送到了十三组研究区域外面,一句话也没有再说,目送他坐上了江大卫派来接他的车,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这辆银白色的梭型悬浮车快速的驶离了总司的研究区域,通过一条秘密的通道,进入了通向天宫市民用道路上。在通道中,原本漂亮的车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变化,变成了一辆普普通通的“小馒头”,它慢慢的融入庞大的车流中,成为最普通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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