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爷坐着马车到了九爷府上,何玉柱满脸笑意地迎了上来,带着他往花园中走去。
十四爷笑着问道:“这新修的花园真是够气派,九哥近来又赚了不少钱吧?”
何玉柱回道:“前些日子卖米赚了不少。”
十四爷扬扬眉毛问道:“他还卖米?”
何玉柱笑着点点头,两人转了几个弯,便看见前方有一个波光闪闪的小湖。何玉柱对十四爷说道:“三位爷都在前面湖心亭上等着的。”
十四爷向他点点头,便往湖心亭走去。
刚一走近,就听见九爷喊道:“十四,快来坐,可把你等来了。”十四爷走上前,向八爷、九爷、十爷分别问好,方才坐下。
四个人喝了一壶酒后,十四爷终于问道:“皇阿玛走的时候,你们可都在畅春园?他真的传位给四哥?”
十爷是个急性子,一听这话,立即说道:“我们在是在,只是等我们赶到时,皇阿玛早就断气了,就听见隆科多那个家伙说皇考传位于四皇子。你知道北京城现在都在传什么吗?老百姓都说本来皇上要传位给十四皇子,被人在圣旨上加了两笔,就变成传位于四皇子了。”
八爷温和地笑道:“这些话你也信,亏你还是个皇子。老百姓没见过圣旨,你还没见过吗?那汉字可以改,满文怎么改?”
十爷听他这么一说,自觉没趣,端起桌上的酒一口喝了下去。九爷摇摇头叹道:“我们处心积虑布置了这么久,没想到最后杀出老四这个程咬金来。”
十四爷闷喝了几杯酒后,问道:“听何玉柱说,你最近又发财了,连米都卖上了?”
九爷笑道:“一提这事我就烦,前段时间我跟老三、老五各自屯了一批米,想着等米价涨上去时,卖个好价钱。老四那家伙一当上皇帝,就打开国库低价卖米,还颁了一道圣旨,命令我跟老三、老五立即把米卖了。”
十四爷笑道:“话虽这么说,你肯定也赚了不少,不然怎么修得起这么漂亮的花园。”
八爷放下酒杯,对九爷说道:“你这也是胡闹,明知道山西大旱,还屯米卖。这不是给别人理由治你罪吗?”
八爷一向德高望重,另外三位爷听他这么一说,都不吭声了。沉默了片刻,八爷接着说道:“眼下,趁着老四位置还没坐稳,我们也得好好努力一把才是。”
九爷冷笑道:“老四以西北军中无人为由,派我去西北,他以为把我调离北京,我就没有法子了吗?我到了西北,倒要好好干出一番事来,叫他瞧瞧。”
十四爷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今天的折子是白写了,雍正并不打算放他回西北。于是冷笑道:“现在西北都听年羹尧管了,你去了还能有什么法子?”
九爷欠了欠身子,说道:“年羹尧也是人,我总能找到法子将他拉到我们这边来。”
众人听了这话,会意地一笑,默默地斟了酒碰杯而饮。四人都饮得微醺了,方才散去,十四爷和八爷相互搀扶着往外面走去。
十四爷问道:“八哥近来身子还好吧?朝堂上,老四有没有为难你?”
八爷笑道:“还好,封我做个廉亲王,也不知打得什么算盘。连你八嫂都知道,这是哄小孩的糖衣炮弹。”
十四爷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八爷扶上了马车,看着他离去,自己才转身回到马车上。
刚一回到屋里,也不知哪个小厮这么勤快,立即跑去传话给舒舒觉罗。沐兰伺候他脱下衣服,正打算端盆水来帮他擦脸,舒舒觉罗和吴诗雅已经进来了。吴诗雅接过沐兰手里的盆子说:“姑娘好生歇着去,让我来吧。”
舒舒觉罗摇曳着身姿坐到床边,说道:“爷,怎么回来也不去我那边。这屋里没个知心的人,怎么伺候的好你呢?”
沐兰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跟她们计较,自己回屋灭灯睡觉去了。管他们三人怎么闹,只是有点好奇,那床那么小,睡得下三个人吗?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沐兰忽然感觉到有人爬上了她的床。难道是舒舒觉罗实在看不顺眼她,要杀她灭口吗?沐兰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想要趁黑痛打她一顿,让她受点教训。一转身却看到这人是十四爷,沐兰心想外面床上睡着两个老婆,你跑来这里是个什么意思啊?于是使劲地推他,想让他清醒清醒,推了一会儿没反应,沐兰便想着去沉香那里挤一晚。
刚要爬起来,却被十四爷一把抱在怀里,只听见他喃喃地说道:“不要动,让我在这里睡一会儿,外面太挤了。”沐兰觉得好笑,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害她被舒舒觉罗记恨啊。于是回道:“那爷在这里睡吧,沐兰去沉香那里睡。”
十四爷问道:“你当真这么不待见我?”
沐兰心想,这不是待见不待见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了,我一个未嫁人的女子跟你睡在一张床上,那像什么话?沐兰回道:“也不是不待见你,只是……”话还没说完,十四爷便说道:“那就行了,凑合着总能过下去的。”沐兰被这话惊得愣住了,这说的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夫老妻似得。
沐兰还想反驳一番,十四爷却在她耳边说道:“行了,早点睡吧,把外面两个吵醒就麻烦了。”沐兰心想这倒是真的,早点睡,明天早点躲到嫡福晋的院子里去,才是正经事。
可是这晚沐兰睡得太踏实了,第二天竟没有早起,而是被舒舒觉罗的声音惊醒了。舒舒觉罗打开门窗,在外面屋子里叫道:“这真是奇了怪,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半夜睡着觉,就把爷勾去了。那窑子里的娼妇也没她这么有本事吧?也不知道爷是从哪里把她买回来的。”
十四爷也被吵醒了,皱着眉头怒吼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啊?”
沐兰平常有几恨,最恨别人在她睡觉的时候吵她。于是索性爬起来走到外面屋子,新仇旧恨一起报了。舒舒觉罗看她走出来,不屑地将脸扭到一边去,丫头婆子们听见声音都在院子里看热闹。
沐兰冷笑了声,问道:“姐姐大清早的,骂谁啊?”
舒舒觉罗诧异地说道:“哎哟,见鬼了,谁在屋里叫我姐姐啊?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沐兰接着说道:“姐姐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当着这么多丫头婆子,说话也该注意一点吧。你若骂我是娼妇,那爷不就成了嫖客?别人乍一听,还以为你骂的是爷呢!”沐兰深知吵架的绝招,不是话多脏字多,而是一语中的气得对方内伤!
舒舒觉罗被沐兰说的哑口无言,哼了一声,带着吴氏回屋去了。
十四爷对于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向来不管,任由她们各自折腾,只要不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情,他权当没看见。他本以为沐兰同其他三位福晋一样,都是性格温和的人,任凭舒舒觉罗怎么挤兑也不还嘴。没想到今天倒好,一大早就把舒舒觉罗气回屋去了。
沐兰的睡意都被吵没了,臭着一张脸走回屋里,见十四爷也坐了起来,便指着他说道:“要么给我换个房间,要么你就去她院子睡,别再叫我难做人了!”
十四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在吃醋,也算有点进步了。”
沐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好歹也是个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呢?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被你们这样抹黑,以后我还怎么嫁人?”
十四爷愣了下,认真地问道:“你还打算嫁给其他人?”
沐兰反问道:“不然呢?真让我做你屋里人吗?”沐兰是觉得,她好歹也是个受过教育的现代女性,怎么可能去给别人做妾呢?还是一个有五个妻妾的男人!就算他是十四爷,她也接受不了!若是十三爷,可以稍微考虑一下!
十四爷却会错意了,以为沐兰是想要一个名分,于是徐徐说道:“按照我们满族人的规矩,妾室要生了孩子,才能入玉牒。而且圣祖大丧,三年之内我也不可能与你行婚嫁之礼。”
沐兰懊恼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半天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嘛!她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我伺候你更衣吧!”